雲衍的心一抽一抽的疼，鼻尖縈繞著的血腥味讓雲衍幾欲昏厥。
這是一個殘酷的冬天，李橫舟大口地喘著氣，喉嚨已沒空再發出聲音，雲衍不知道他流了多少血，隻能感受到他大半身紅衣已經被浸濕了。
懷中的人漸漸沒了氣息，雲衍仍緊緊攬著他。
雲衍抬眼望去，以他們兩個為中心，圍了一圈黑壓壓的人，最前麵的一些人，他們手上冰冷的武器上，凍上了李橫舟的血。
“你們，殺死了我的丈夫。”雲衍咬牙切齒，用最狠毒的目光注視著他們。
錚的一聲，是武器落地的聲音，其中一個白衣飄飄的身影手一鬆，一柄長劍落地。
他一步一步向雲衍走近。衣衫在寒風中獵獵作響。
這個身影雲衍再熟悉不過，是曾經在她的少年時光裏，像神明一般的存在，她的大師兄，容羨。
他在雲衍跟前半蹲下，“阿衍，隨我回家吧。”
大師兄的聲音和以前一樣好聽，隻是她的心不再因此悸動，反而墜的生疼。
雲衍冷冷的的看他，一個字一個字的說：“我的丈夫死了，我哪裏有家可以去？”
大師兄的眸子暗了暗，歎了口氣，柔聲道：“阿衍，不要胡鬧。我們回湍靈，湍靈才是你的家。”
不要胡鬧，在雲衍的記憶裏，大師兄一直在跟她說不要胡鬧，仿佛她就是個經常讓人頭疼的孩子。可是這次不一樣。
“我沒有胡鬧！你利用我！”雲衍大聲說著，有些歇斯底裏。“你們殺了我的丈夫！我不要跟你們回去！”她把李橫舟攬的更緊，死死的盯著大師兄的眸子，“他在哪裏，我就在哪裏。”
大師兄冷著臉說，“你被這個人蠱惑了。我不想計較你怎麼遇到他，對他死心塌地的，他已經死了，這是事實，我們回湍靈吧。”
那語氣帶著一點點無奈，仿佛是在說，鬧夠了就回家吧。
“你沒資格……”雲衍的一隻手摸到了身邊的劍，狠狠的刺向他的左肩，“你沒資格分開我們……”
他吃痛的往後退，人群一陣騷動，雲衍的脖子一涼，數把劍刃無聲無息搭在她頸上。大師兄一抬右手阻止了他們。
“我不知道你怎麼結識李橫舟的，但此人絕非善類，他既然已死，望你回頭。”大師兄站了起來，鮮血染紅了了上半身的半邊白衣，還順著他的指尖滴落。
那樣刺眼的紅，在他的白衣上更顯猙獰。
“不！”雲衍拚命的搖頭，“我不回頭，我也用不著回頭！”懷裏的李橫舟沒了動靜，她不願鬆開，雲衍怕他一個人就這樣離開會孤獨。
狠了狠心，握劍的手緊了幾分，李橫舟，我們來世再見吧。
最後，雲衍隻聽到幾個字眼輕飄飄的飄進她的耳朵裏，穿過時光，那樣的飄渺，那樣的不真實……
是大師兄，他在喊她，“小師妹……”
迷迷糊糊中，很多很多事在雲衍腦中掠過。
她看見娘親笑著，招手讓她過去，但是她看不清娘親的臉。
一轉眼變成了容韶師姐，她輕輕刮著她的鼻子，笑的很溫柔。
後來又是爹爹用手指著她責罵。
她又看見了李橫舟，一身紅袍坐在她身邊，笑著把手中酒壺的酒緩緩倒落在地上。
眼前又見大師兄背對著她負手站著，他轉過身，輕輕啟唇，“小師妹……”
雲衍心裏一沉，猛的睜開眼睛。這，是哪裏？身子沒有一處不疼的，她竟還沒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