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白詫異道:“我何時為了別人活下去?”
姬輕水身子依然伏在地上,勉強抬起頭,慕容白無法看到她的表情,她說道:“師尊搶了聖子,是為了孔教統與商大夫。師尊教授我等六藝,一是為了聖子大業,未嚐不是為了儒門。我知道師尊並不願參與三教之爭、也不願意陷入教廷鬥爭,所以才一直不願意回到教廷,沒想到最後您回去卻也是為了商大夫。現在您還為了報仇、為了那飄渺的“儒門中興”而活著,什麼時候能為了自己活下去啊,師尊!”
姬輕水句句屬實,慕容白低聲喝道:“住口!你說的不錯,不過我並不覺得苦,我隻是覺得自己愚蠢,沒有看透那麼多事故,不然清絕、清月斷不會逢此大劫。”
姬輕水道:“我也不覺得為所愛之人活著會苦,但我也聰明到不會讓我愛的人犧牲,我想商大夫亦是如此。所以,如果您一定要扶持紫鳶中興儒門的話,請接受我的決定。”
慕容白此刻已經明白了姬輕水的心思,竟對姬輕水跪了下去。他不忍直視姬輕水的雙眼,閉目道:“讓你如此受苦是為師對不起你,這一跪先還你對儒門大恩。你若想離開,我隨時來接你!”
這一跪,姬輕水再也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再也無法偽裝,登時淚如泉湧,心中隻想:便是憑著師尊這句話,自己也能一定能熬過往後無盡的苦楚。她慌忙起身相扶慕容白泣道:“師尊回去後,定不可說我在此受罪,不然紫鳶非來救我不可!你回去便什麼都不用說。”
慕容白此刻百感交集,他無法仔細思考嶄新布局後的結果,隻能憂心她道:“令狐德並不知道“未名苑”下落,清絕、教統口風甚言,走漏風聲之人隻能在你與清月之中。但清月已死,你以後如何解釋?我與白千殤之前提起過了此事,你成為昭儀定被他們疑作內奸。你本就為了同門受苦,我怎麼看得下去你再受人詆毀。”
姬輕水莞爾一笑道:“師尊說話倒是不用‘為師’了。為了儒門中興,也為了師尊的執著,我便也執著一次吧,以後有師尊替我分辨,便是受些這聽不到的詆毀又如何?”
慕容白麵露凝重,卻最終還是答應下來。他足點窗台,飄了出去。
姬輕水望著他的身姿,心想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她回到鏡子前,擦幹了自己的淚痕,輕撫自己的嘴角,回憶著慕容白僅留的味道,有了這個回憶,她覺得自己便有了從幽冥爬回人世的勇氣。
慕容白雖然離去,眉間心上具是忐忑,不知自己做得對與不對。
四月初八,令狐德攜“義女”姬輕水進宮,姬輕水被冊封為昭儀,同時冊封的還有皇後與幾名模樣出眾的婕妤、美人。皇後是當朝宰相、三朝元老王浣愛女王芊。王浣為官曆經大胤三朝,又出自名門,王氏一門四世三公,此番成為皇親更是聲望劇增。姬輕水出身鄉野,抬高了身份成為儒門正統,卻也獲得不少平民百姓的支持。這一場冊封一來收攏了門閥的人心,二來也收獲了寒門士子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