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許府,許府仍然是那般模樣,中秋過月已殘了,許府不大比不上皇宮那般,可總有些無異的地方。
初時母親來迎我,說我多年未歸家想必是念家中味道了,給我做了一桌子菜,歎雪還興衝衝給我說小姐真是有福氣,是啊真有福氣,一桌子美昧佳肴,確是我從來沒吃過的味道,母親還饒有興致問我
“相知可還合口味?來這是你最愛吃的鯽魚丸子湯,嚐嚐娘親的手藝”
說完給我夾了一個魚丸,魚丸白嫩嫩的,入口也是十分彈牙,很不錯,我忍著嘴裏的腥氣與想嘔吐的衝動將它咽了下去,裝作一臉滿足道
“母親做的菜相知最愛吃了”
母親得到了我的認可看來是很高興的,癡癡的看著我癡癡的笑
“傻丫頭,在外麵累嗎?冷不冷?有沒有想母親了?那邊還好嗎?你不能吃辣,吃了辣就會起疹子……………”
母親說的雲裏霧裏的,我可聽不懂,可我知道,皇宮冷不著,過的也還可以,我吃辣不會起疹子……
母親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事情好像不對勁了,剛剛回來的父親正好碰到這一幕,忙叫人扶母親回房裏休息,父親慈善,問我有沒有受到驚嚇,說近年來母親因身子不適,前幾日遭夜貓驚嚇,近日夢魘纏身,總是有些不尋常,讓我多理解……說完便隨著去看母親了
父親說話的語氣很親和,話卻很重,我一個作為兒女的,怎麼會不理解呢?
我叫歎雪叫人把菜撤了,我吃飽了,想去園子裏晃悠晃悠,歎雪想要跟著我,說方便照顧我,可我隻想一個人清淨清淨,可幾番下來,她執意要跟著我,我無奈隨意指了個方向
“好歎雪,近日可累了,你去休息休息,有富喜跟著我呢”
歎雪好像有些出神了,不過也聽勸,確實沒再跟著我了。
我遊著遊著,一座孤僻的院子吸引了我的注意力,院子位置雖然偏僻但規模還可以,我想為什麼我從來沒見過,可能是這院子的院門從沒開過,如今院門開的,院裏還有一棵梨樹,梨樹不高,我墊墊腳就可以夠著,上麵掛滿了許多小梨兒,小梨又青又硬,咬一口都是酸澀,我四周望了一番,走進院裏房屋裏麵去,看來是常有人打掃得,雖然一股舊味兒,但並不雜亂。
我看著這房裏的陳設出了神,霎時間我覺得有點冷,冷得讓我心慌,我想走卻覺得腳壓千斤重,我感覺頭暈的要死,眼前已經黑了,我卻聽到忽近忽遠的聲音在喊
“相知,相知…”
可誰是相知?我不知道誰是相知,我不是相知,我不是相知………
我身處混沌,再睜開眼睛時,看到的是碧空萬裏,草原無垠,安靜…安靜的可怕,可是身後卻傳突然來了笑聲,我轉身,看到在放風箏的春兒姐姐,在吊嗓的紅梅姐姐,還有許多曾經探春樓裏的姐姐,還有在遠處牽著一個姑娘的李媽媽,姑娘和我身姿無差,但我卻總看不清她的模樣……
我看著她們都在朝我招手
“媚娘,放風箏了…”
“傻姑娘來吊嗓子了”
“媚娘…………”
我腦子混亂,見半天不得反應,李媽媽卻不知不覺已經牽著那個姑娘過來了,點著我的頭,罵道
“狐媚子,還是蠢得很,今兒遇到一個妹子,她說她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她說你搶了她回家的路,她說她才是相知,怪怪的,別是又惹了瘋子”
李媽媽說完就將那姑娘的手遞給我
我還是看不清那姑娘的模樣,可姑娘的手已經搭過來了,可我總覺得怪怪的,一看這是一隻枯竭鐵青泛著惡臭的手
我渾身如灌了冷氣一般,我想逃脫,那手卻緊緊的禁錮著我,她撕心裂肺得喊
“我是許相知,我是許相知,我才是許相知……嗚嗚嗚……”
見著無數蛆蟲往我身上蠕動
我害怕的大哭,我想叫李媽媽,可是卻看見她們兀然變成一團火焰,她們再火焰中拚命嘶喊,奔跑
“媚娘,我好痛,媚娘,我好痛”
我急的眼淚直流,卻動不得發不出聲音,那雙布滿惡臭的手開始蔓延到我的脖子,我覺得自己喘不上氣了,我要死了嗎?我眼前逐漸發黑,卻又聽得到遠處喊
“相知,相知快醒醒,快醒醒……”
不!我不是許相知,我不是許相知……
堵塞的胸口豁然開朗,我猛地睜開眼睛,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空氣,睜眼我就看到了許相融,這是在長亭閣,我後怕一下抓住許相融的衣袖坐起來喘著大氣的喊
“我不是許相知,我不是許相知”
許相融原本擔心的臉瞬間變得驚恐,忙在我手腕上掐了一下,我才清醒過來,原來屋裏不止他一個人,還有祖父們和一個禦醫,祖父說
“相知可能是剛剛受了驚嚇,說了些胡話,見笑了,王禦醫”
王禦醫麵色瞬間慘白,結結巴巴的說
“許太傅等言重了,小臣還有些要事就不做打擾了”
祖父點點頭,王禦醫才踉踉蹌蹌得走了,祖父眼裏的陰鷙像會殺死人一般,我的喉嚨又像是被人家揪著一般,祖父從來沒有這樣過,一瞬間靜的可怕,就連許相融臉上都有些難看,但是所有人都一言不發,祖父使個眼色父親就拖著哭哭啼啼的母親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