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
麵對麵前百餘名家仆的屍體和血流成河的將軍府,她愣住了,下意識後退幾步,嘴裏不停重複著那句話。
她看著腳下堆積的屍體,看著血液飛濺在院落,寒風瑟瑟,掛著的紅燈籠被吹起,一個接一個吹落在地,屋內燈火通明,屋外血與火交映。她身體微顫,雙手緊抓衣裙,眼淚一滴又一滴落入地中。
“哥,哥!哥!”她突然意識到什麼,一遍又一遍翻看著地上的屍體,卻一無所獲.....
“聖旨?聖旨......不好!”她猛地站起來用手在臉上胡亂抹一通,拿著趁手的武器騎馬而去。
“薛冥寂!你欺君罔上,以權謀私,害忠隱賢,多行不義必自斃!我溫朔行軍抗敵十餘載,無愧天下無愧百姓!我,絕不受降!”
溫朔單膝跪地,劍被插入地中用來支撐快倒下的身體,他滿身傷痕,鮮血染紅了一身白衣,嘴角的血不斷下滴。
“死到臨頭了還敢嘴硬,多行不義必自斃?你現在是戴罪之身,我隻是奉命行事,隻要你死了,又有誰會知道真相呢?”
薛冥寂站在高樓之上,微微彎腰,邪魅說道。“來人,放箭!”一聲令下,士兵圍在高樓上,齊刷刷向溫朔放箭,溫朔咬牙起身,拿劍劈開四麵八方來的箭,一支箭射中了他的肩膀,一支箭射中了他的腿......兩支,三支......他猛地吐出一口鮮血,他緊握手中的青雲劍,顫顫巍巍地站起身,繼而放聲大笑。他正對著薛冥寂的方向,一雙眼睛惡狠狠地盯著他。
“今日我雖身死,可他日,仍會有千千萬萬個我站出來!我大魏將士,個個赤膽忠心,大義凜然。國難當頭,定會有人代我帶領將士們除奸臣,立國道!”
一語剛落,薛冥寂執弓箭射穿了他的心髒......“哥哥!——”溫卿顏瞳孔一震,恐慌萬狀,慌手忙腳地朝哥哥跑去。薛冥寂把弓箭一扔,不可置信地問道:“她為什麼還活著!鏟草除根斬草除根,我要你們有何用!”一邊說著一邊用腳踹開一旁的侍衛。
溫朔無力地靠在她肩頭,溫卿顏看著他背後被射入的雜亂無章的箭,恐慌與害怕一擁而上。溫朔伸手用盡力氣拉開她,看著她紅腫的眼睛裏流出淚珠一滴滴從臉頰滑落,她慌亂地伸著手,嘴裏不停念著對不起。
溫朔呼吸急促,扶著她的臂膀:“快走,不要,不要在這裏......危險......”說著猛一用力推開溫卿顏,又生生拔下肩上的一支箭。“哥!”“哥,哥,哥......”她跪爬過去接住溫朔,手止不住地顫抖,溫朔伸手想觸摸卿顏的臉頰,嘴裏含糊地說著:“走,走!走啊!”溫卿顏搖搖頭,她想開口可喉頭梗塞得緊。
她身體顫動,眼淚似泉湧出,她不斷抽泣著,不斷搖頭,溫朔的手在半空中垂落,她沒接住......大殿外也如將軍府一般,屍橫遍野,血流成河,死的都是溫小將軍的親信,他們是來支援的......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這麼多人死在自己的麵前,自己卻什麼也做不了,所有的人,將軍府裏的家仆,殿外的將士,自己的哥哥,都是因她而死。
她的哥哥,溫朔,一個將軍,萬箭穿心而亡。
她緊緊抱著溫朔,失聲痛哭,猛然間心口一縮,下一刻鮮血便從嘴裏噴濺到了地上......
等她醒來已是第二日清晨。她說不了話,警惕地四處觀望,她上前開門卻怎麼樣也拉不開,今天是什麼日子,外麵為什麼會有說笑聲和炮竹聲,她不解。
夜晚,她蜷縮在床邊,將自己埋在膝前。突然間,門鎖被人打開,她起身,沒想到來的人是薛冥寂和他的新婚妻子繆芸芸。
他們身上的一襲婚服格外刺眼,今天是什麼日子,今天原本是她和薛冥寂的大喜之日。
她嘴角一揚,嘲諷地笑笑,笑得是他們,也是自己。薛冥寂大步朝她走去,溫卿顏與他對視,這次,她看的很清楚,眼前這個人眼底滿是冷漠,惡毒,不屑。
她拿起發簪直直戳在了那人的心口,薛冥寂抓著她的手用力一拽,將她推倒在地,她死死盯著他,眼底血絲根根分明,他最是討厭這種眼神。
“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薛冥寂,你真是讓我惡心!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遇見你!我恨不得將你碎屍萬段!”
聽言,繆芸芸上前扇了她一掌,氣憤道:“放肆!誰給你的膽子敢這麼對瀝王殿下說話!”
薛冥寂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用手鉗著她的下巴,“你竟然能說話了?這啞藥還是不夠,不過沒關係,你很快就能和他們團聚了。”不等溫卿顏反應,薛冥寂便將毒藥灌進了她嘴裏,任憑溫卿顏如何掙紮,拍打,他都沒有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