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弦拿著手中的診斷書，隻覺得五髒六腑的血液都在倒流。
···開什麼玩笑，她怎麼會這麼倒黴?!
醫生，有沒“有可能診斷失誤啊？我我我我不可能···”餘弦隻覺得下一秒眼淚就要出來了。
醫生看著她，眼神帶了些許憐憫，“小姑娘，看你還這麼年輕，如果不想要這個孩子的話呢，我幫你把號存著，你先在手機上預約一下明天藥流的時間。”
餘弦抿了抿唇，鬼使神差站起身：“我先在外麵考慮一下吧，謝謝醫生。”她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臉色已經相當蒼白，眼眶裏也閃爍著淚花。
明明說的是考慮，她的腳卻不聽使喚似地朝電梯走。
等餘弦回過神來，自己已經在等待一樓的電梯了。
她伸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右手還攥著診斷書。
五個星期前。
老板徐既望帶上他們設計A組來到全市最貴的七星級酒店談合作，每個人都像打了雞血似地，隻因為徐既望說，談成後的提成是六位數。
餘弦進這家廣告公司兩年，每個月工資都是穩定的12000，還是升為了組長之後。從來沒見過這麼多錢的她，在這次飯局前加班加點準備策劃案和意向書，還往桌麵上擺了一個專門定製的立牌：六位數。天知道這是多麼強大的精神動力。
然而，在那位神秘甲方跟隨服務生的腳步走進包間後，餘弦期盼而緊張的雙眸徹底黯淡下去。
程今淮。
開玩笑的吧？他也是服務生之一吧？
餘弦抽搐兩下嘴角，老天爺真是個神經病，為什麼一定為他們安排這樣對立的身份重逢？
兩年前，餘弦剛剛大學畢業，和已經工作一年的程今淮提了分手。
程今淮的麵容變得陰鷙。“為什麼？我哪裏做錯了？”
“你沒錯。···我也沒錯。但是，我們差距太大了，根本不適合在一起。”
該怎麼形容他們的差距？一個是揮金如土絲毫不在乎的少爺，一個是送個禮物都要絕食半個月的實習生，再這麼談下去，她真的覺得自己的自尊和耐心要被消耗殆盡。
本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盡快脫離才是“你怎麼就知道不適合？”程今淮語氣很冷，那雙平日裏溫柔似水的桃花眼此刻滿是銳利。
當時餘弦反駁了一大段話，她已經不記得具體說了什麼。總之說完後，程今淮冷笑著，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真尷尬···
餘弦不知道，還有更尷尬的。
程今淮身著高級的手工定製西裝，相較兩年前換了發型，但那雙桃花眼還是沒變，隨便掃幾眼桌上的高腳杯都顯得很深情。A組的幾個員工哪見過這樣的甲方，眼睛都看直了，王娜娜恨不得當場把手機掏出來要合照。
徐既望雖然平時吊兒郎當，但在生意場上還是大有運籌帷幄之勢。
“程總，這位就是我們設計A組的組長餘弦，來，餘弦，起來說兩句！”
餘弦嘴都哆嗦了，端起酒杯站起來，心裏一直默念著這是很貴的酒不能抖灑了，這才穩住了腳，“程總，我先敬您一杯。”
該如何形容餘弦當時的感覺？
兩三年前那種熟悉的自卑，焦慮，在此刻悉數歸來。
程今淮二十三歲生日，餘弦用三個月的實習工資送了他一條領帶。對程今淮來說隻是九牛一毛，卻讓餘弦當時看到方便麵就生理性惡心。過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她都沒再吃過麵。
程今淮第二天上班就將它帶上，然後在下班後跑回家裏向餘弦展示。“不愧是我女朋友送的，真襯我。”當時程今淮將餘弦抱起來，笑得眉眼彎彎。餘弦說你快把我放下，我老公的電視劇要開始了···
那是他們再也回不去的曾經。
餘弦想到這裏，依舊端著酒杯，望向程今淮的雙眼卻已濕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