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樂遠翼在彎彎繞繞的院子裏終於找到自己那有一抹翠綠的屋頂,排除萬難在被徹底繞暈前找到了通往自己院落的小徑。
誰知在院子裏的薔薇籬笆旁已經站了一個人。這讓樂遠翼懷疑自己走錯了院落。
他順著那人的目光看去,是自己屋頂上那樹葉做的一堆亂七八糟的衣服。
因到訪他院子的是一名女子,他頓時有些不好意思,出聲試圖轉移她的注意力:“姐姐,你是誰?在這裏做什麼?”
那女子轉過身來看他。
她非常年輕,二十歲左右的年紀,修長劍眉之下一雙杏眼含了柔情,使得她的樣貌介於男子的英氣與女子的柔美之間,因這樣貌與時下女子偏愛的裝扮截然不同,令人印象深刻。
她身上的衣服與其他弟子一般是青衫,但款式要繁複許多,衣袂與袖口都用金絲線繡了複雜的暗紋,在日光下隱隱閃動流光。
難道是比剛才所見的師姐地位更高的人物?
樂遠翼這樣想著,等待對方回答。
那女子開口道:“鳴虛被屠之事,你還記得多少?”
終於來了。
樂遠翼知道自己是鳴虛劍宗唯一活下來的弟子,早晚都會有人來問他詳細經過,這位姐姐大約是能代掌門傳話的人物,於是將當日情形如實相告,連同有個不辨麵目的怪人救了自己的事情也和盤托出。
那女子始終風輕雲淡地聽他的敘述,臉上一直沒什麼表情,直到聽到他形容那個怪人“蓬頭垢麵,用破布裹著身子,不知道多久沒洗澡”之後,眼中掠過一絲痛色。
樂遠翼捕捉到了她的神色變化,猜測她或許認識救了自己的人,忙追問道:“這位姐姐,救我的那個人就是五泉派掌門吧?”
至於打扮……高人總是有些難以理解的癖好的。樂遠翼非常理解地想。
“掌門?”女子低聲重複了一遍,仿佛不明白他的意思,“救你的人,怎麼會是五泉派掌門?”
“那究竟是誰?我想親自去拜謝他。”樂遠翼誠懇道。雖然他對怪人的形容失禮了些,但要找一些體麵的詞去形容當時怪人的打扮,還是難為他了,就這蓬頭垢麵四個字,還是他美化之後的結果。
女子毫不猶豫地答道:“救你之人並不需要你的感謝,你也不必特地拜見。隻有一點,若有人問起你,你便說是五泉派掌門南宮繪守於山門外救下已然昏迷的你,旁的不須多言,不能提及你說的那個‘怪人’,更不必提所見黑袍人之事,否則怕是會惹來殺身之禍。”
樂遠翼擰眉疑惑,還想再追問些什麼,那女子擺手道:“這裏從今後便是你的院子,盡管安心住下。”
聽聞此言,樂遠翼豁然開朗:“難道你……您是掌門?”
女子悠悠道:“不錯,我便是南宮繪守。”
樂遠翼呆呆地看著眼前英氣逼人的女子,將腦海中那個鶴發童顏的老頭子狠狠抹去,順帶打消了拔人家胡子的念頭。
消化完這個消息,他忽然想起師姐的囑托,忙道:“多謝掌門救命之恩,隻是、隻是我勞煩掌門施救已是過意不去,不敢叨擾,近日便要離去。”
“你可有去處?”
“我在望北村有親戚在,可去投奔。”
“你若是去意已決,我也不便攔你。隻是你傷勢未愈,必須在這裏多養幾日,才方便動身。”
“多謝掌門。”他規規矩矩地繃著身子行禮,拚命回憶著早被他拋到一邊去的、那個讀書人父親教的禮節。
南宮繪守點了點頭,又道:“聽說你拜入鳴虛劍宗半年不到,想必還未來得及學到什麼有用的東西,我這裏有一本五泉派的入門心法,你若是有意,平日裏沒事可以看看,作防身之用。隻是這心法雖不是什麼不可外傳之秘,卻也不是人人可以看得,你修煉時必須避著點人,亦不可作惡,免得汙了我五泉派之名。若你想繼續練鳴虛劍宗的劍法,也無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