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河北蔚州乃燕雲十六州之一,五代時,後晉皇帝石敬瑭割讓十六州與契丹。此後便歸於遼朝領土。卻說蔚州秋家莊的秋大善人還有十來天就要過五十大壽了,府上仆人管家一通忙活,提前為過壽做準備,裝庭院樓閣,散發請帖,忙的不亦樂乎。
山林中有幾個小妖小怪,化作人樣,來這裏閑逛看熱鬧,見秋府如此忙碌,遂心生奇,問之,才知其故,回至山林,將事一說,一傳十,十傳百。各方妖魔皆知有個秋大善人要過壽了。
又說修羅界(妖魔界的一支)中有五個百年道行的精怪,因在修羅界待的厭了,便想下凡去耍耍。為首狼妖,綽號“仙機統籌”狼無仁,身長七尺五寸,狼麵人身;次者乃鼠妖,綽號“飛天遁地空穴大聖”灰無極,身不滿四尺鼠麵人形;三怪乃獾精,綽號“爪破萬物,掌劈千山”獾無煥,身長五尺九寸,身形稍肥,獾麵人身;第四怪乃獅怪,綽號“一吼鎮三界”獅無敵,膀大腰圓,高一丈三尺,獅首人形;第五怪乃豹精,綽號“靈界追風太保”豹無視,高八尺六寸,豹麵人身。
為了去人間開頓葷(即下凡吃人)他們圍坐商討出界對策!隻因當初群妖食人殺伐太甚!以致血流成河、屍堆如山!為防止此類事再在修羅界上演,阿修門遂立下規定:“修羅界中人不得互相殺伐爭執,違者淩遲處死!”懾於阿修門之威,妖怪們不敢不聽,以後修羅界中便極少發生大的殺伐事件!妖怪們在修羅界消停了,卻不在外麵消停,三五成群的下凡吃人,屍積如山!驚動了玉皇大帝,玉帝大怒,向阿修門施壓,讓其管束好手下!阿修門迫於玉帝壓力,又下了一道命令,說:“凡修羅界中人,不得私自下凡,凡有違此令者——殺無赦!奉命辦事除外!”妖怪們再次鑽了修羅王的空子,今天張三說奉了修羅王之命要下凡處理事情,明天李四又說阿修門讓我下凡去辦什麼事,因為修羅界並沒有什麼通關文牒之類的可以放行的憑據!守門的妖怪便把他們說的話當成是修羅王的命令!越來越多的妖怪見此法可行,紛紛效仿。阿修門肺都氣炸了!抓了幾個偷跑至凡間的妖怪,當眾砍了腦袋!總算唬住了這一幫妖怪!為防止再有人鑽空子,他設立了一個官銜,叫持牌妖。阿修門一有個什麼事需要派人下凡,便寫個條子,讓那人送與持牌妖,持牌妖便會給他一張“出界”牌,攜此牌可出界。但這又被小妖們鑽了空子,紛紛變出“出界牌”給守門妖怪出示,卻被抓了起來,砍了腦袋!原來是阿修門早料到會發生這等事,便在牌上施了法,一出大門便會發出聲響,這些妖怪並不知道此事,所以才掉了腦袋。
從這之後,再沒人敢亂變妖牌,混淆視聽!
狼無仁為此非常頭疼,他既渴望去吃人肉,又怕被抓住砍頭!這時灰無極進言道:“素聞持牌妖乃好財之人,賄其重金,此事必成!”一語驚醒夢中人,狼無仁一拍大腿道:“對呀!我怎麼把這事忘了?”遂攜禮品、金銀去拜會持牌妖。
持牌妖聞聽狼無仁來了,不敢怠慢,急忙迎接,請入府中,設宴招待。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狼無仁提及借牌一事,持牌妖大驚,小聲道:“切不可拿此事與我玩笑!”狼無仁道:“不瞞老兄,今日來此,隻為此事!”持牌妖抓耳撓腮,一時躊躇不決,為難道:“旁的事還好說,隻這一事難辦!”話音未落,狼無仁便把事先準備好的七十兩銀子取了二十兩塞給他。持牌妖登時喜笑顏開,客氣的推辭了一番,假裝勉為其難地接了銀子。說:“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隻是有點為難呀!”狼無仁聽了,便把剩下的五十兩銀子一並給他!持牌妖見錢眼開,嗬嗬大笑,說:“這也不是什麼難辦之事,狼兄信得過我!我怎麼會叫狼兄失望呢?”取出令牌給了狼無仁,狼無仁萬沒想到事情竟出奇的順利,心下連連感慨錢的魔力!這時,持牌妖叮囑道說:“狼兄切記!下凡時間不可超月,一月不歸,你我皆休!”狼無仁笑道:“我曉得了!”
下午,他命灰無極買了馬車,驅車狂奔。直至傍晚時分才到了修羅界城門。那城門有一百丈之高、六十丈之厚高,城池從南誌北,七百裏長!大門後麵便是人間!左右蹲守著一雌一雄兩隻十丈高獅子,口吐人言:“停車!拿出界牌來!”
狼無仁即將出界牌送出,並說:“我等奉修羅王之命下凡辦事去的!”獅子將牌往城牆上一碰,發出陣陣怪響,乃是真牌子!遂令小妖開門,放他們去了。
既出修羅界,狼無仁對四怪說:“如今,咱們來到人間,他們人類有句話說的好!‘入鄉隨俗’,既然到了這個地方,便該換副皮囊了!”遂化作個富員外;灰無極跟著化作個強盜;獾無煥化作個官員;豹無視化作個僧人;獅無敵化作個武狀元。狼無仁又說:“趕了一天路,今日歇息一日,明日隨我去拜訪老朋友!”
次日,五怪駕烏雲前往靈魔山,飛至其山上空,血腥味夾雜著腐臭味飄了上了。向下一望,山上山下白骨堆積如山,小溪河流盡成血水。地上的雜花亂草被腐爛的、亂糟糟的、爛了的人皮壓死;樹木枯萎,枝頭懸吊人筋無數;一些吃不了的人肉掛在樹上腐爛生蛆!山上小妖分工明確,有的正在用刀剝人皮;有的架起湯鍋,將人開膛破肚,投鍋烹製;還有的將人涮洗幹淨,直接推入油鍋炸!真可謂‘人間地獄在,又見修羅場’!”
灰無極看得真切,笑道:“挺熱鬧呀!”這種事在他們眼裏已不足為奇。好比人類屠殺動物一般!這些場麵已是司空見慣了!在他們看來:他們吃人肉好比人類吃動物肉,那是合情合理的!唯一不同的是:今天這被吃的換成了人。對於喊著“妖怪吃人,天經地義!”的正義的口號的他們來說,人和動物是平等的,人能吃動物,那動物為啥不能修煉成妖怪吃人?
五怪按下雲頭,降下天來,直奔萬妖洞去。小妖們看的真真切切,被這一幕搞懵了!心說:“活久見了,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這往妖怪嘴裏送食的,還是頭次見呀!”原來狼無仁五個並未顯露本相,小妖們便以為是五個神經病到靈魔山送死來了!對此又驚又喜,驚的是:這是哪來的五個神經病?竟敢直入妖穴?五個凡人如何這般膽大?喜的是:人肉自己送上門,不收白不收!
外麵的小妖嘖嘖稱奇、互相議論,洞裏的妖怪聽見外麵躁動,也都好奇的、一窩蜂的鑽了出來,對著遠處五個“神經病”指手畫腳,議論紛紛!狼無仁遠遠看見群妖聚成一團,以為是三郎兄弟派人來迎接他的,心下大喜。對四怪說:“此必是三郎兄弟知你我到此,所以遣小妖來迎接你我!”四怪聽言亦是歡喜非常,遂加快步伐,狼無仁還衝小妖打了個招呼:“嗨!各位好呀?”小妖有些尷尬,心說:“這五個人的腦袋肯定是給驢踢了!”想到這裏,他竟下意識的回了五怪一句:“好,好,好!你們來了就好!就怕你們不來!來,來,來!裏邊請!”言下之意就是:“又能吃上人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