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溶月在一片混沌中輕飄飄的醒來,發現自己這是……死了?

她看到自己的軀體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心髒部位模糊一片,周遭醫生們忙忙碌碌,她作為靈魂遊蕩在充斥著消毒水氣味的醫院裏,無力的旁觀著,她看到病床上眼睛緊閉無意識的自己,不免歎息。

多美的臉龐,多美的身體,可惜了,青春未過就日落西山了。

病床上那個毫無生氣的臉,是她26歲的麵龐,骨相很美,皮膚也很好,她很是滿意那個決絕的母親賦予自己的這副軀體,這也是記事以來母親唯一能讓她感到滿意的地方。

請不要再救我了!

她焦急的在ICU呼喊。

浪費人力和物力去救一個心死的人幹嘛呢?救活了是對她的懲罰呀。

醫生們當然聽不見她的話語,隻是在認真的做手術,主刀醫生還讓護士給自己擦了擦汗。

林溶月忽地對自己有一種爛泥扶不上牆的感覺,白衣天使們在竭力去救自己,而自己卻一心想赴死。

但是,林溶月的人生她不想再繼續了。

她要逃離這裏,身體沒有靈魂是活不了的,她離開這裏之後醫生們自然回天乏術。

她倉皇穿牆逃離,不得不說沒有軀體的束縛,整個人感覺真是舒坦呢,像是解除了鐐銬的自由,不會肌肉酸疼,不會頭腦發暈,不會餓肚子……真好。

她在醫院的走廊裏背著手像領導一樣搖頭晃腦的飄著——兩隻腳走起來完全沒阻力,真是像飄一樣。接著,她看到了祝昂哥。

焦急在ICU室等待的祝昂哥,高高的個子,頭發有些許的亂,穿著白T,牛仔褲,白色運動鞋,他總是一身清清爽爽的,從小就是。

他一會坐著,一會站著,他不時的把不知道該幹什麼的手插進頭發裏,呼吸很頻繁,他每隔一會就抬頭看著手術室的門,手機讓他摁了又開,開了又摁,屏幕一閃一閃,林溶月看到他的鎖屏是他們倆小時候的合照。

祝昂哥,我的好哥哥,你說過你會守護我一輩子,但我自己不爭氣,讓你失約了,來世我會去尋你,像小時候你告訴我的那樣。

“祝昂哥,人家都說我爸爸變成星星了,你說,他會不會想我呀,想我的時候能找到我嗎?”小小的林溶月坐在河邊的石頭上,一臉落寞。

“當然會呀!”祝昂在一旁垂釣,不緊不慢的回了一句,像是篤定的事實。

“真的嗎?但是這麼多人,那他怎樣才能找到我?”

“他思念你了,就會提著星星燈下凡,在一個你們都知道的地方提著燈尋你,還怕尋不到?”

祝昂哥,來世,我會在巷口那棵梧桐樹下等你,你若看到那個和我眉目相仿神情相似的人,就和她說說話吧,咱們做朋友或戀人都可,總之,下輩子不要過早的陰陽兩隔了。

她揮揮手和祝昂告別,轉身離去。

隻是,周逍遙呢,她這個相戀近十年的戀人,在哪兒呢?

林溶月和周逍遙是高中同學,當初高調的戀情弄得全校皆知,但好在二人相約考上了同一所重點大學,後來又考上了研究生,雖然不是同一所學校,但都在海市。一塊畢業後,林溶月追隨自己的興趣,去了杭市一家研究院工作,周逍遙準備暫時留在海市積累幾年工作經驗,然後跳槽去杭市,他向林溶月承諾,去杭市後,兩人一起打拚,買一個林溶月喜歡的房子,帶那種大大的落地窗的,結婚生子,執子之手,與子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