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天再度咳嗽幾聲，烏黑的血落在他胸前。他抹去嘴角的血跡，搖頭說道：“我還不想就這麼死。”
錘石深吸一口氣，以毋庸置疑的口吻說道：“這話你應當與天說。”
禾天沉默片刻，咧開嘴說道：“那我就與天說。”
錘石頓時心生警兆，不再多想，揮舞戒尺直刺向禾天！
戒尺猛地穿過禾天的身軀，戒尺之上所蘊含地威勢直接將地麵轟出了一個大坑，淤泥如雨，仿佛整座林子都開始顫抖起來。
但在那坑前卻看不到禾天的身影。
錘石雙目圓瞪，朝天咆哮出來：“別想逃！”
——
——
“話多的人死得快——”
片刻前。
禾天對李小木說完這句話後，又道：“不過也有例外。”
李小木皺起眉頭，以為他想說些笑話，問道：“什麼例外？”
“昔者莊周夢為胡蝶……”禾天喃喃念道。
李小木眼睛忽然變得明亮，順著禾天的話繼續說道：“栩栩然胡蝶也……”
禾天展開手掌，那張困字符依舊躺在他的手裏。他拚盡全力凝聚起因為受到錘石一擊而衰弱的神識，落在了困字符之上。
困字符可困萬事萬物。然而終究需要足夠多的神識與其餘符紙的輔助，才能用以在天地間寫符。
禾天手裏已經沒有別的符紙，也沒有足夠的神識來讓困字符困一方天地。就算他狀態極佳，同樣也不可能困得住明虛天境界的錘石。
可唯有一種事物，他還能夠困得住。
“俄然覺，則蘧蘧然周也……”李小木一邊念著，臉色一邊飛快地變得慘白，雙目卻布滿血絲，顯得極為猙獰。
禾天將李小木的理困於符紙之中。
“不知周之夢為胡蝶與，胡蝶之夢為周與？周與胡蝶，則必有分矣。此之謂物化。”
符中有理，即意味著，禾天能夠憑借一絲神念，便可以驅動這張困字符，使用出李小木的理。
當兩人被追上，李小木被一擊打飛，而禾天翻滾在地，無路可退時，他終於用出了這張符。
於是莊周夢蝶，錘石看不破何為真何為假，對著一片空地劈出戒尺，而看不到禾天其實倒在另一個方向。
李小木本來早已沒有足夠的力量去維持他的理，若是直接將理念出，也會被錘石瞬間看破。然而當他把理落在了困字符中，一切都有了轉變。
禾天的符強得匪夷所思，唯一的短板隻有禾天本身無法修行。然而若是將李小木的理與禾天的符結合，那麼它們所能發揮出的效果，恰好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禾天的短板。
禾天寫符，本就是寫理於符，讓天地看。然而他無法修行，那麼他所寫的符與他所寫的理，就算再如何準確，也不過是邯鄲學步。他隻不過是憑借自己的體質，才能讓符發生效力。
可李小木不同。他來自書山，擁有惘然天境界的修為，師從於藏書閣閣主，掌握創造屬於自己的理的能力。
所以他們的能力相結合，所能發揮出來的力量，足以把明虛天境界的錘石完美的蒙在鼓中。
錘石猛地揮出了戒尺，向禾天的幻影消失的位置連續劈出數十下，原本被炸開的深坑再度被撕裂開來，成排的樹木傾倒而下，又有無數的泥土被炸向天空。這聲音甚至讓雷鳴也黯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