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有黑雲滾滾,從大海與天空相接的遠方湧來。海岸邊的礁石巍然不動,劈碎起伏的浪潮,但很快又被更大的海浪所淹沒。
暴雨將至,這已經是入夏以後襲來的第六場了。
在海岸邊有一處高崖,頂上站著一中年男子,麵色蠟黃,相貌平凡,穿著麻布衫,衣擺被海風吹得獵獵作響。然則他本身卻絲毫不為之所動,而是皺起眉頭凝視著洶湧的海麵。在他身後有一位少年,看著不過十二三歲模樣,麵部線條陡峻,有些不似中原人。他躬著身子,手中木棍插入腳下岩石的縫隙間,以此穩住身形。
兩人在崖頂沉默許久,中年男子忽然掉頭離開。
少年緊隨其後,背對著海風問道:“老師,現在是什麼情況?”
中年男子答道:“海那邊沒有黑獸的氣息。或許黑獸會從南邊襲來。”
少年又問:“那我們現在是要到哪去?”
“回望潮鎮,在南邊守著。”
中年男子加快了腳步,少年在後方跟得十分艱難,但還是咬緊牙關亦步亦趨地緊隨其後。兩人離開岸邊,往回一直走,不多時眼前便出現了一座鎮子。鎮裏家家戶戶門扉緊閉,在鎮子外圍已經用沙袋與岩石堆起了簡易的堤防。許多青壯年男性守在沙袋之後,在看到了走入鎮子的中年男子和少年後,其中一人大聲問道:“騰先生!海那邊情況怎麼樣了!”
“黑獸不會從海上來,我猜它們會從南邊的山麓襲擊。”
中年男子說罷,領著少年沿著鎮子外圍向南而去。他明明隻是普通的邁步前行,速度卻極快,少年幾乎已經撒腿狂奔,卻也隻能勉強跟上中年男子的步伐。
兩人趕至鎮子南邊,出鎮的道路向南延伸入一片竹林中,竹林之後則是幾座高山。如今山麓已然被黑雲籠罩,而竹林在風中搖晃,竹葉簌簌而落。
雨終於落了下來,從一線線變成一陣陣,隨後則如若決堤之江河。遠方雷聲轟鳴,電光有些泛紅,從北天劈下,一路向南,最後劃過西天消失。雷鳴之中夾雜著幾聲咆哮,這咆哮聲像是萬千鐵皮被齊齊摩擦時所發出,毛骨悚然之極。
少年有些緊張,深吸一口氣後問道:“是黑獸嗎?”
中年男子點頭,又道:“去布符。”
少年咬了咬牙,從懷中掏出一疊繪著複雜紋路的符紙。雨水落在符紙上卻無法將它浸濕,隻能無奈滑落。
他來到竹林入口,略一思索,回頭大聲問道:“老師!知道來的黑獸的境界嗎?”
不遠處的中年男子一皺眉,答道:“明虛天初境。”
少年暗暗吃驚,沒想到此次襲來的黑獸境界竟如此之高。既然是明虛天初境,那麼符咒則沒辦法省下了。少年在竹林之間奔跑,依循某種規律在竹林間布下了三十六張符。最後一道符布下時,黑獸震耳欲聾的咆哮聲已經近在咫尺!
“禾天,回來!”
中年男子大喝道,被喚作禾天的少年背脊一涼,憋著一口氣便埋頭向竹林外狂奔,他聽見了竹木被黑獸折斷時所發出的的聲音,感到了腳下的地麵在震顫,更不敢減慢一絲一毫。
衝出竹林的刹那,中年男子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將他向後甩了出去。禾天在地方滾了數圈,卻已經離開竹林數十丈遠。
中年男子站在竹林入口,黑獸已經出現在了竹林中。
禾天瞪大雙眼,似乎想要將那黑獸的模樣看得更清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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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獸是人間異物,非生靈非死物,誕生於山川草木或江河湖海之中。越是凶險奇境越容易有黑獸誕生。它們沒有智慧,隻遵循本能而動,在絕大多數時候,它們的本能便是屠戮一切生靈,因此世間常有黑獸襲擊人類的事故發生。它們的存在有些像是自然災害,對於普通百姓而言,身形龐大,並且擁有無窮巨力的黑獸正是他們無法抵抗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