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身白袍，在一片玄色之中顯得十分突兀。
見到陸青，恭敬上前。
“這身盔甲穿的習慣，日後不換回你那身暗色甲胄也可。”
陸青打量了薛仁貴片刻後說道，隨後不等薛仁貴回複，便又吩咐道。
“風追牽過來，我出去溜溜。”
“行。”
風追的年紀，不算小了，反正大多時候，他總是略顯疲態。
“你這樣，莫說是讓風追，或者追風了，怕是連一個跑的快些的人都追不上。”
...
倒也沒這般離譜。
風追白了一眼陸青，哼哼鼻子。
他似乎不屑一顧。
陸青苦笑一聲，隨後騎了上去。
真跑起來，其實也沒感覺比從前慢上多少。
她坐在風追身上，一邊催著他，一邊捋著他的鬃毛。
這麼多年相伴，怎麼說，也算稱得上老夥計吧。
遼東地域不大，但若是隨意溜溜，倒也不是一時半會溜的完的。
她穿過一片樹林，麵前，有一條長長的河。
遼水？
她思索片刻，腦中蹦出一個答案。
大營西北處，應當隻有遼水。
她翻身下馬，喝了幾口水，便直接躺在河邊。
“活過來了。”
她感慨一句。
“軍營裏的氣味，當真是難聞許多。”
她半坐起身子，望著遼水流淌。
待在這，可比待在營裏舒服多了。
風追腦袋也湊了過來，似乎盯了陸青幾眼，然後也喝了幾口水。
隨後又望著陸青，一歪頭。
陸青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風追這歪嘴歪腦袋的模樣，著實是好笑。
可僅僅片刻後，她便笑不出來了。
風追突然從嘴裏吐出一口唾沫，正好飛到陸青臉上。
“靠！”
還是老一句...
陸青抹幹淨臉，火氣都上來了。
抬眼一看，風追早已沒了去向。
“好啊你，你是真行啊。”
她低聲自語，帶著笑，有著一半怒意的笑。
她轉了個頭，突然發現頭發上也沾了些風追的唾沫。
她沒忍住。
罵了兩句見不得人的話，隨後摘下頭盔，將頭發散開，就在這河邊洗了開來。
四月，這河水算不得冷，當然，也並不溫暖。
她洗淨頭發之後，盯著河裏的倒影，發了半天的呆。
良久之後，甩甩腦袋。
真是老了，總是想從前的事情。
這麼些年，可真是像做夢一般啊。
現在...也像是做夢。
她捧起一些水，有一些順著指縫流出，極少一些留在手掌。
還是有些不真實。
連生老，都難掌控。
她在河邊坐著，坐了很久，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但她似乎理解了一些人。
是曾經她見過的那些，坐在家門口，無所事事，卻又忙碌至極的老人。
想念曾經，也很忙的。
咕~
她肚子餓了，站起身，看見風追就在她身後不遠處。
她也沒了怒氣，笑著招招手。
風追也沒猶豫，直接便跑了過去。
“回去吧，吃些東西墊墊肚子。”
他似乎聽得懂，也知道要去何處。
左手邊，夕陽半沉入天邊，天，也是半邊紅燦。
她也是一樣。
人隨於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