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了!事情越來越壞了!”
“好過嗎?”
……
持續了一整個月的好天氣,終於在今天畫上休止符。一大早,天空濃雲堆積,厲風呼嘯,吹得窗欞“格楞楞”響。
還不到中午,就聽一聲雷鳴,驟雨忽至,豆子大的雨點密集地打在整座魔城。
重紫宮主人向來是不喜雨的,上行下效,連帶著莫爭先這些奴仆們,一齊蔫了起來。
砰砰砰……
雨聲滂沱中,有人輕叩房門。
莫爭先微微打開房門一隙,往左右瞧了瞧,確認四周無人,才將門外的司無行放了進來。
一進門,司無行就焦急地低聲叫嚷著“壞了,壞了”,像極了熱鍋上的螞蟻。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莫爭先疑惑不解,自己的這個好友還是頭一次露出這種神情。
司無行把聲音壓得極低,用蚊蚋大小的聲音說道:“每周六的納氣之期,提前到這周三了,時間太過倉促,我們的準備……”
說到“準備”時,聲音已微不可聞。
莫爭先明白司無行未說盡的話意,他們的計劃隻有三天了,可至少要四天的時間才能功成……
“呼……”
莫爭先長長吐出一口氣,眼中有寒芒一閃即逝,這一口氣的工夫,他已經下定了決心。
“我會在今天修煉……”
“這次計劃你就不要參與了。”
司無行提前攔住了他的話。
“為何?”
“祭法在第四天時才能將威能提升至極限,我們隻有三天的修煉時間,這種火候的祭法無法對抗【他】。”
“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或許有機會……”
“沒有機會。”司無行閉上眼,話中帶著決絕,“【他】故意提前三天納氣,是已經知道了我們的計劃。就像是貓抓到老鼠,先要玩弄一番,假裝放走老鼠,讓老鼠以為自己有逃生機會罷了。我早已暴露,就算放棄行動,三天後也是必死,【他】不會放過我。”
莫爭先陷入沉默,聽著好友最後的囑托。
“我暴露了,但你還沒有。你藏得比我更深,沒人知道你我的關係,這便可以瞞天過海,用我的死,藏你的生。我一死,叛亂平息,他必然防備大減,這是你的機會。”
司無行握緊拳頭,指甲深深陷進肉裏,滲出絲絲血跡。
“若我不是劫奴,若我早生一年,【他】也絕不是我的對手。”
話說盡,他似哭似嚎:“恨!恨!恨!恨天道不公!恨生在魔宗!”
莫爭先沉默,無語,無奈,無力,他不願看到好友現在的模樣。
不見,是他能給予的最大尊重。
於是他轉頭看向窗外。
窗外,雨聲依舊滂沱。
……
莫爭先是劫奴。
所謂劫奴,便是以己身生機陽壽,源源不斷供養劫主修行的人。
這種臭名昭著,以人為柴薪,供人修煉的【劫法】,在絕大部分區域都被封殺殆盡,隻有部分魔門還有流傳。
【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損不足而奉有餘。】
這兩句便是【劫法】的精要,劫主為有餘,劫奴是不足。損去劫奴的不足,供奉給劫主的有餘,這便是劫法了。
莫爭先這輩子的運道不好,恰好生在有劫法流傳的【陰冥魔宗】。
準確地說,他生在盧州的塵橋鎮。
此地為魔門掌管,自古便有風俗,每家每戶的頭一胎,無論男女,都要送去陰冥魔宗。
良才美玉的做個弟子,資質平平的或為奴,或為仆,或為役。
為奴的便給門裏精英做個劫奴,朝生夕死;為仆的在宮室殿堂做些雜務,哪天被主人心情不好隨手打殺;為役的便去做苦工,做夠了時日便能脫生做個正經弟子,隻不過每年也僅有十來個運道好的能從苦役裏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