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半,人間鬼節。
沒有陰風凜凜,隻有一輪明月當空,月色皎潔,伸手可見五指,遠處山林隱沒在黑暗中,山下公路盤桓。
寂靜寂寥。
倏地山下打來一束遠光,把人的身影照亮。
馬路中央站著一個女人,一席紅色寬袍大袖,烏發如瀑,皮膚皙白,胸前佩戴一白玉吊墜,美玉無瑕,泛著冷光。
司機趕忙踩住刹車。
車驟停,在瀝青路上劃過一道長痕。
副駕駛正打著瞌睡的男人突然磕到了前方,立即清醒了過來,“你他媽幹什麼。”
司機沒有說話,視線死死盯著前方。
方才那裏,明明站了一個紅衣女人。
銀色月光薄薄灑下,落在黑色的車上,落在瀝青路上。司機降下車窗,伸頭探出去,頓覺一股寒意纏上。
副駕駛的男人很不耐煩,“大半夜的你搞什麼,難不成還有鬼,趕緊走。”
鬼……
司機突然想到這一帶的傳說。
傳聞裏,這山下原先有一戶人家,家裏生了個漂亮的女孩,女孩的行為很怪異,總是在半夜發出笑聲,她能看見人看不見的東西,她的床頭布滿了血紅手印。
她喜歡紅色的東西,喜歡人的心髒,她喜歡半夜出門,喜歡帶著一塊玉石。
突然,有東西碰到了車。
司機下意識往後看,墨色的瞳孔裏,印出一張被血糊了的臉,他頓時大叫:“啊——”
“大喊大叫的幹嘛。”副駕駛座的男人伸手拽他,一臉的不耐煩,“你他娘的瘋了。”
司機神情恍惚,麵色煞白。
他哆嗦著:“有,有鬼,鬼……”
他無意識的抓緊方向盤,腳下油門一踩,車瞬間滑了幾百米,他靠在椅背上,雙腿發軟,掌心全是冷汗。
副駕駛的男人也察覺到不對勁,往後看了下:“你看見了什麼。”
“我……”司機用餘光看,周圍黑黝黝的一片,泛著月色的皎潔,詭秘而陰森。目光轉到後視鏡上,一道紅色的身影赫然在其中,那雙血紅的眸子,直愣愣的盯著他。
而車旁,分明沒有人。
司機雙眼一翻,嚇暈了過去。
車緩慢的停下,副駕駛座的男人不知何時也昏睡了過去。
車廂的燈光昏暗,模糊了輪廓,烏雲蓋了月色,隻剩無窮的黑暗,窗外一隻血手伸出,紅衣女子趴在車窗上,眼睛死死望著裏麵的人。
“你們醒醒,這什麼地方。”
然,無人應答。
紅衣女子自覺無趣,拖著長長的衣擺飄在瀝青路上,似是感應到什麼,她忽然回頭,身影消失在原地。
涼涼一宿,噩夢不斷。
肖祁在山間別墅醒來時,大汗淋漓,神情呆滯。
“祁少,您怎麼了?”家庭醫生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躺著的人依舊沒有反應,像被抽走了魂,似行屍走肉。
這一副狀態,嚇壞了醫生,“快去通知衍爺。”
傭人不敢耽擱,匆匆往隔壁客臥去。
這一間房裏,床上同樣躺了個男人,雙目緊閉,眉頭緊鎖,額頭冷汗直冒。而床前,站了個男人,身量極高,五官深邃,精致又濃烈,他有一雙桃花眼,卻並不多情,冷漠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