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少年傭兵的故事(1 / 2)

火光微亮,少年注視著它。

“自我記憶的伊始,曾有一段美好的時光。

回憶裏家人們的麵孔都蒙上了厚厚的塵埃,像是一張老照片般充滿裂痕。父母與兄弟的名字在嘴邊依稀縈繞,呢喃著念出口的前一刹那卻又消失不見,就像從未存在過;亦或是我自己不過是一位臨時拉上台前的替補演員?踏著生疏的舞步自以為能博得觀眾一笑,回首後自覺這不過是掌間的人偶劇場,而我自己也不過是記憶與命運都被肆意更改塗抹的人偶一員罷了?

無論怎麼思考,關於“過去”的答案永遠不會出現在我的麵前,我隻堅信著這一點……”

“誒,停停停,你這都說的什麼啊,文縐縐的叫人聽不懂。你爹娘是作家?”左眼上留著顯眼刀疤的黑狼轉過頭來揮手打斷了他,帶著一臉煩躁的神情,她不耐煩的麵對著那個第一次同行的少年,正準備用更“傭兵”一點的話來“教育教育”他,便被身側的搭檔伸出手來阻止了。她的眼裏雖還是帶著點不屑一顧,卻還是識相的停下了這種欺負新人的行徑。

吊眼角的狐狸臉上掛著老成的微笑打著圓場,“小家夥,你別把這女人說的話放在心上,她就是嘴欠,心裏不壞的。”

少年回以他一個淡淡的笑容,“當然不會,況且……前輩她說的也無不道理,我是有些太沉浸於懷念過去悠閑的生活了,那些話也是我從以前喜歡的小說裏東搬西湊出來的。”

聽聞“過去的生活”幾字,貨車上的幾位雇傭兵無不是一臉寂寥而懷念的表情,伴著聲聲隨風而逝的歎息。

他們原本應該擁有真正快樂而安全的命運,就像同齡的任何人一樣享受著夏日風鈴一般清爽的學校生活。

而這些,隨著戰爭煙消雲散。

他們幾乎都是在童年無意間被擄走,送往位於克裏拉格各處的各個“研究所”、“實驗室”:或是成為基因改造項目的活體試驗對象——又或是像他們這樣,成為【知識灌輸】項目的失敗品,爾後以低廉的價格賣給各地的軍隊、或是傭兵組織。

反正,歸宿總是戰場。

貨車的車流緩緩駛向克裏拉格和蘇普比亞的邊境地帶,留下車轍又帶起塵埃。

在令人尷尬的寂靜過後幾分鍾,交流便又重新開始了。

黑色的女性狼獸人揚了揚手,食指與中指夾著根未熄的煙,“剛剛哪個小兔崽子提的自我介紹來著……算了懶得想。喂!你們幾個給我聽好了啊!老子的名字是布萊克,之後就是你們這幾個人的小隊長。叫我大姐頭就行。”話音一落,她便叼起煙頭,轉過身去,看向那無垠的蔥綠。

她身邊的那隻狐狸苦笑了笑,把玩起了身後背著的那把狙擊槍。他的毛色很是奇怪,就像是浸透了雨後泥潭裏的髒水,處處是褐色與土黃色的斑點。那把他十分珍愛的槍械如是。可他微眯的眼睛卻是一片透露出生機的淺綠。他悠閑的開口,微微拉長的尾音老成而親切,“halo~我和身後的這孩子都叫格蘭尼特【\u003dgranite】,各位叫我格蘭就好。我負責我們隊伍的遠程支援。佩爾【\u003dpearl】雖然嘴裏髒的很,但是她心不壞的,你們也別怕她。”

“切,多事的家夥……”

那聲抱怨的輕哼落下,眾人的視線落到了角落裏扭捏著扯著衣角的小黃貓身上。

“啊,我……我,我的名字是……”他的聲音一句比一句更加微弱,幾近蟬鳴。身側的少年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的,之後都是要一起出生入死的人,沒必要怕。”他抿了抿嘴,像是給自己加油鼓勁一般做了次深呼吸,瘦小的胸膛起伏著,他緊皺著眉頭,雙手緊攥的衣角,過上數秒,終於將話語吐出。

“我,我是克裏斯托【\u003dcrystal】……因為身體的原因不能去正麵戰場和大家一起衝鋒陷陣,隻能做些後勤和暗殺的活,希望大家不要嫌棄我……”他在說話的同時把頭抬了起來,那雙幾乎透明的眼眸令眾人不由得同時驚歎了一聲。許是害羞吧,說完話的瞬間,他便低頭拉起了兜帽瑟瑟發抖起來。

最後便輪到了少年。少年的毛發是奇異的青色,宛如自然與生命的恩典。他抬頭對上了各人或殷切或期待的目光,雖然同是狐狸,他的眼睛卻不似格蘭尼特那般微眯著,而是如一個陽光開朗的少年一般睜開。他不帶感情的淺笑著,黑色瞳孔之中仿若沒有焦點,不緊不慢的開口道。

“我的代號是阿戈特【\u003dagate】,不過……我希望大家能用我原來的姓叫我:林。我是這一整批小隊的戰略設計師,如果是小隊行動的話……我可以和克裏斯托一起負責暗殺類的任務。不過,我相對更擅長潛伏。”

——沒錯,相對於後方的車流中載著的人們而言,他們四人便已是精英中的精英。不是身經數戰的“老兵”,便是那些白衣敗類口中的“得意造物”。

盡管他們也還都隻是十五六歲的孩子而已。

可是火焰沒有憐憫之心,它不能對他們做出哪怕一絲一毫的任何評價,而隻是就這樣燃燒著,倒映在少年的眼中。

皎月高懸,如一輪明鏡。月華溫柔的撒下白紗,不舍地為即將麵對生死之爭的這群孩子們披上柔軟的布。篝火靜靜燃著,另外幾人早已安然入睡,狐狸少年一言不發的坐在篝火邊上,他看著火舌輕舞,心中生出了將自己的身體與靈魂盡數投入其中破壞殆盡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