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序章(1 / 3)

裏世界,極北之地。

一片雪花從空中緩緩飄落,接著是數不盡的雪花漫天飛舞,覆麵而來。

耳畔傳來風雪呼嘯的聲音,細細聽,其中還交織著行駛的汽車聲,將目光從空中投下,發現有一列車隊正在雪地疾馳,領頭的是兩輛重型雪地勘探車,中間是一個有著巨大貨箱的雪地物資車,尾部則是一輛帶著鑽頭的破冰車,每輛車上都坐著兩位裝備精良的雪地勘探員。

頭車駕駛室內的對講機忽然響起聲音,“這裏是四車,這裏是四車。呼叫領隊,呼叫領隊,不能再這樣開下去了,在風雪中繼續驅車行進容易迷失方向,我們後兩輛車都要跟不上你們了,連續幾天都是這樣了,之前風雪小……”

“夠了用你教我”,頭車的副駕駛上的一名臉上帶著爪印傷疤的男子怒喝道。他叫阿生,阿生的心情很差,幾前天,其他勘探小隊,有兩隊任務成功回去了,剩下的都也跟著回去了,而他們小隊探的最久、最深入卻一無所獲,自己努力的事別人卻輕易成功,運氣還能再差些麼?還是說這是他的命,從一次次探險中活下來,然後麵對各種痛苦、失敗。

阿生不甘心,他跟支持他們勘探的財團斷了聯係,帶領團隊一直繼續深入極北之地,可一連幾天了,還是沒一點進展,他的心情開始愈發鬱悶、煩躁。

他是一名資深的探險家,探險多年後回家卻得到了母親重病的消息,急需大筆的錢。

可他沒錢,當年為了追尋所謂的理想,和家人鬧掰,留下哥哥一個人照顧家庭。自己外出到別的城市打工賺錢,然後通過攢的錢去了世界各地探險。

他在草原上騎過馬,夜裏打過狼;在雪山采過雪蓮,嚇退過雪豹;在沙漠缺水喝過尿,吃過駱駝脂肪,毒蛇蠍子;從沼澤裏自救爬出來,吃野生鹿糞補充維生素,見過蟒蛇生吞獵物,和猴子坐一起吃過野果 ,遇到過山火,雪崩,瘴氣……都活了下來。

體驗過生死刺激,見識過絕頂風光,他認為的自己肉身和理想都一起升華了,還覺得死後的歸宿必是天堂。卻也想起了唯一支持他的哥哥,那個不願麵對的家。

回到國內,母親重病的消息,來接他的哥哥佝僂的身軀,那張如父親蒼老的臉,將他拉回了人間。

怎麼會這樣?巨大的落差感,囚禁了他的靈,仿佛回到了那個沼澤的凶險泥潭,不過他已沒了麵對危險的勇氣,沒了麵對自然的自信。

回歸了當年的現實,拋下的責任像山一樣壓向了他,而他卻像個犯了錯被老師叫上講台打手心的小學生,手足無措。

你有多久沒有認真仔細的看父母的臉,因為害怕看到他們的衰老和滄桑,內心產生愧疚,自我產生內耗。

去給自己爸爸媽媽洗腳,你,做過嗎?是,你想做的,但你真做不了,總有人會思考太多。你別跟我玩尬的,買書束鮮花感恩不是更好?突然想給父母洗腳,這不是讓他們和我都尷尬嗎?

對的,對的,可少數人就是不懂家庭的事,無法表露自己的心意,情感白癡,阿生便是這樣一個人。

怎麼辦?三個字,幻化萬千誦經般回響在他腦裏,他怔在原地。

“沒事的,阿生,我決定賣一個腎髒,隻是日後我也隻能幹些小活,你也幹些小活就好,我們過得會苦一些,但日子還是能過的,媽見了你回來一高興病一定會好轉的,我也湊……”

“哥,別說了,我們先回去吧。”他不得不打斷哥哥的話,再說,怕是不止眼中的淚,鼻涕也跟著流出來。

病床前,看著熟睡虛弱的母親,想起了小時候和哥哥在地板上打鬧累了睡著時,母親用溫暖的懷抱將他們一個個抱上床睡,怕他們著涼;在冬天他們感冒發燒時,母親整宿整宿的守著他們,兄弟倆好了,母親卻病倒了,被在外打工被迫回來的父親數落的樣子;想起了跟家裏鬧掰時離家出走,行李箱裏藏著的一疊鈔票,一條手工圍巾和上麵落著的那根發絲。

想著想著,空氣都變得鬱悶了,其實他也怕母親醒來麵麵相覷,在床頭櫃上放下探險時拍的照片。他走到門外,坐在醫院的長椅上,人生第二次抽煙,被嗆的咳嗽幾聲,體會它帶來的絲絲麻醉感,懂得了那些抽煙人的感受。

少年不識愁滋味到現在識盡愁滋味,真是好笑。當年在地板上撿父親抽剩的煙頭抽,嗆到應該也是這個樣子吧。

那時父親說小孩子抽什麼煙,你可不能學我,你要好好讀書,好好工作,要過上好日子。我答的也是五個好,然後頭也不回地進屋看電視去了。

還好父親先母親一步去世了,不然這條長椅上,此刻流淚的將是一對可悲可憐的父子吧,那畫麵真夠難堪的啊。還這樣的想的我真是個畜生,難怪當年能夠自私地、不顧一切地狠下心離開了這個家。

父親去世了,母親躺在病床上,哥哥被生活重壓折磨像半截入土的老人樣。血濃於水的悲痛無形地揪在心上,抬手給自己一個巴掌,無用功的事,無用的我。自嘲道,“我真是個廢物。”

“別這麼妄自菲薄嘛!大探險家,我們老板有請。”

阿生的麵前,一個西裝男低頭對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