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孩子丟了
“姐……樂樂丟了……我也……我……”芳玉嗚咽的對著手機,支支吾吾地說出了這個讓人無法接受的事實。
是的，姐姐思璿的兒子樂樂丟了，並且是被自己弄丟的，更確切地說是由於自己的一時疏忽，樂樂就像人間蒸發一樣的消失了，任她在這個炎熱的夏天，找了一下午卻始終沒有找到。這件事太奇怪太蹊蹺，她不由得想起了今天早上。
“喂芳玉嗎，我是璿姐。”
“哦姐姐啊，什麼事啊這麼早就給我打電話了？”芳玉揉揉眼睛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5點55分。
“不好意思啊把你叫醒了吧，是這樣的我剛想起來今天我值班，中午走不開沒法接樂樂了，劉超他出差了，你也知道你姑媽姑父身體又不好……”早上時間緊張，思璿想盡快把事情原委說完。
“好了姐我知道了，今天中午我去接樂樂吧，我不上班沒事兒的，而且又不是第一次接樂樂了，正好今天薛峰他能接晨晨，放心吧姐。”還沒等思璿把話說完，芳玉爽快地接下了這個任務。
“好的好的，你辦事我放心，關鍵時刻還得是妹妹，謝啦！”思璿說完便匆匆掛斷電話。
現在回想起來，要是早上沒答應姐姐幫她這個忙，要是薛峰今天剛好有事不能接晨晨，那樂樂是不是就不會丟了……芳玉突然十分後悔今早做的這個決定，跑了一下午的她雙腿在顫抖著……
“啊？你說什麼？芳玉！芳玉！”姐姐在電話那頭的叫嚷瞬間把她拉回現實，思璿語速很快顯得特別急切，不知道是真的沒聽清妹妹的含糊其辭，還是因為太過驚訝希望自己是聽錯了，總之思璿想要再確認一遍芳玉剛剛說過的話。
“姐……對不起……我找了一下午，找遍了周圍的街道和商場，真的對不起，我沒找到樂樂……”芳玉哭的很大聲，聲音依然是模糊的。
“你是沒接到樂樂嗎？還是樂樂跑丟了？你在哪裏芳玉，我去找你！”思璿迫不及待想要見到妹妹，問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在經四路萬達廣場。”說完這句話，芳玉已是全身無力地癱軟在地，她環抱著雙膝，腦袋深深地趴在膝蓋上輕聲抽泣，一時間疲憊、自責、害怕、委屈……所有的情緒一股腦的湧來，衝出她的眼眶。不知道過了多久，芳玉的手機響了，她拿出手機，“璿姐”兩個大字赫然顯示在手機屏幕上，她扶著牆站起來到處張望，終於和思璿的眼睛四目相對，思璿大跨步地跑過來。
“怎麼了到底怎麼回事？樂樂去哪了？”思璿氣還沒喘勻……
“姐你打我吧。”說著芳玉拿起思璿的手朝自己臉上打去。而思璿卻因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大吼起來：“你別這樣，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快說！”
“今天中午我去學校接樂樂，接到他了我們就開開心心地往家走，他還和我說了今天他發言積極得了一朵小紅花，走到街心花園的時候，我看到有家剛開業的快餐店，就到窗口排隊給樂樂買午飯，想著新開業的店，衛生條件和飯菜質量應該有保證，正好也嚐嚐口味怎麼樣。可排隊的人太多了，一開始我一直是拉著樂樂的手，可能他等的不耐煩，不一會樂樂鬆開我的手去旁邊玩了，我一直都看著他，沒什麼問題，可就在我買完飯回頭找他的時候，他卻不見了，我到處喊他也沒有回應，我又問了幾個排隊買飯的人都說沒看到他。我慌了開始到處找，找遍了學校周圍，附近的商場和公園周圍，一直找到現在，沒有找到……怎麼辦啊姐？嗚嗚…….”
“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思璿搖晃著芳玉的肩膀，芳玉明顯感覺到姐姐的指尖近乎要陷進他的肉裏。
“我害怕，我太害怕了，想著樂樂那麼乖的孩子，一定不會走遠的，說不定我馬上就能找到他。”此時的芳玉全身濕透了，汗水浸透了他的襯衫和褲子，劉海也打綹地貼在她黑瘦的臉頰，低矮散亂的馬尾掛著汗珠。
看到此刻眼前熟悉又可憐的妹妹，思璿沒再說一句埋怨。
“對了，你姑那裏問了嗎，樂樂會不會去姥姥家？”思璿突然想到什麼。
“我怎麼沒想到，還沒問，我現在給我姑打個電話吧！”芳玉問道。
“我打吧，怕你姑擔心，先不能告訴她實情。”思璿拿起手機。
“樂樂沒去你姑那裏，這樣吧你先跟我去派出所報案，現在監控攝像頭那麼多，問問警察能不能幫忙調取周圍的監控查一查。”思璿掛掉和媽媽的通話後對芳玉說，這是她想到的最可靠的辦法。
“等等姐，不是說人員失蹤超過24小時派出所才能立案嗎，咱們現在去，人家派出所肯定不會受理的，一定會讓咱們先自己找。”
“是嗎？我不知道呢。”思璿有些疑惑。
“我看新聞上好像是這麼說的，就算沒有這項規定，警察也會先讓咱們自己找，聽說有些人不到24小時就被家人找到了，或者有的孩子玩夠了就自己回來了。”
“你說的也對，我打電話讓劉超回來，你叫上薛峰，再找些朋友擴大範圍抓緊時間找一找吧。天快黑了，我怕樂樂出意外，再說他身上也沒有錢，該餓了！”思璿說著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好的姐，你別著急說不定樂樂就是被什麼吸引了，去哪個地方玩了，所以我也沒去報警，我就現在就給薛峰打電話！要是到明天中午咱們還沒找到，或者樂樂還沒回家，咱就去派出所報案。”芳玉安慰思璿道。
思璿沒有埋怨，也沒有咆哮，更沒有崩潰，她依然是芳玉心裏那個做事沉穩的姐姐，隻是她沒有想到，姐姐會比她預期的情況冷靜的多。
來不及多想，姐妹二人奔跑起來……
第二天早上8點，找了一夜的幾人虛脫地躺在樂樂最後消失的街心花園的拐角空地，昨晚，樂樂的爸爸劉超帶領嶽峰和芳玉，還有幾個親戚朋友，以街心公園為圓心，尋找了方圓幾十公裏的範圍，因為他認為這裏是樂樂最後消失的地方，也是最可能在附近留下一些蛛絲馬跡的地方。但直到現在仍然一無所獲…….
他懊悔極了，因為工作性質原因他常年出差，奔波於濟南和廣州兩地，雖然樂樂的出生給他和思璿帶來了很多歡樂，但是對於樂樂來說，爸爸更像是一個邊緣人物，一個隔三差五就會來見他的親戚，親昵三兩句就又把頭埋在一堆看不完文件、一些開不完的會和打不完的電話中，兩三天後家裏就又隻剩下她和媽媽，如此循環往複，可有可無……
因此，樂樂的小時候幾乎是從姥姥家長起來的，劉超沒有見證樂樂會爬、會走、會跑、會叫爸爸媽媽、掉第一顆牙這些成長的瞬間……甚至樂樂上了小學，他也記不住樂樂到底在一年級幾班。而從上幼兒園開始，班級群裏回複老師通知的永遠是思璿，不管是接送幼兒園、接送小學、還是接送興趣班操勞奔波的也都是思璿。所以，樂樂和媽媽在一起是親密的、放鬆的、踏實的，他可以無所顧忌地衝媽媽撒嬌或者發脾氣，也會吵嚷著讓思璿給他買他喜歡的玩具。而每次劉超出差回到家，樂樂都略顯生疏和拘謹，眼神閃躲不自在，他從來沒和爸爸撒過嬌，也從來沒和爸爸提過什麼要求。甚至和爸爸坐在一起吃飯的時間都少之又少。而就是這個乖巧懂事的兒子，就是這個劉超覺得以後會有大把時間可以陪伴的兒子，消失了失蹤了，任他找了一整夜都沒有找到，一想到這裏，劉超的心像刀絞一樣痛，是兒子生自己的氣故意跑丟的吧，是他在懲罰自己吧，劉超淚流滿麵，他在心裏默默祈禱：“兒子，爸爸知道錯了，快回來吧，爸爸一定盡全力陪你，哪怕辭職陪你我都願意！”
一陣熟悉的手機鈴聲打破了劉超的祈禱，昨晚劉超覺得樂樂隻是淘氣出去玩，怕他突然回家而家裏沒人，讓思璿在家等待，其他人跟著他出去找孩子。此時應該是思璿等不及了打來電話詢問
“你們找的怎麼樣了？樂樂一直沒回來……”思璿依然帶著些許哭腔，極力壓抑著問道。
“還在找著，孩子不會跑遠的。”劉超故作鎮定。
“那怎麼辦啊，孩子遇上壞人怎麼辦啊你說，我和你們一塊去找吧，我在家裏也坐不住，腦子裏全是不好的畫麵，你們在哪裏我去找你？”思璿在家裏等的如坐針氈，再也坐不住。
“我看現在快9點了，還有點時間我們再找一找，中午12點咱們就去派出所報案，你在家再等一等，吃點東西，咱們12點在城中派出所見吧。”劉超怕妻子體力不支沒有讓她過來。
“好！”思璿答應道。
劉超定了定神說道：“昨天晚上謝謝各位親朋好友能來幫忙找我兒子，我劉超心裏記下了，現在離著失蹤24小時還有點時間，麻煩大家再幫著找一找，我不想就這麼快就放棄了，求求大家了！”
薛峰和芳玉站起來說道：“咱們幾個沒有外人，別這麼客氣，先找孩子要緊，誰家沒有孩子啊，都能理解，別的忙咱也幫不上，能出力的出力吧，走吧！”
其他人也附和著：“是啊，這都什麼時候了還說這種話，先找孩子吧！”
劉超感動地看看大家，又抬頭望向蔚藍色的天空和朵朵白雲，深吸了一口氣，環顧了一圈這個綠意盎然的街心花園，內心又充滿了希望。
這是一個新修建的公園，與其說是新建的不如說是在原來的基礎上擴建的。劉超記得它原來是一個麵積很小的花園，像是年久失修被人遺棄的，裏麵淩亂地種了些冬青，薔薇和構樹，雜草叢生，隻有孩子們喜歡在裏麵玩耍、捉迷藏，要不是上次劉超去芳玉家接樂樂，樂樂竄進去玩，他甚至不覺得這是一個花園，他更沒想到一年後的今天，曾經破敗的花園會被修建的如此整潔美麗，周圍那些長著苔蘚的紅磚平房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林蔭小道、陽光草坪和休閑長椅，甚至還有健身區域和健身器材。但是與這些整潔美麗格格不入的是，林蔭道的一邊堆積著沒用完的地磚和沙土，樹木周圍可見裸露的新鮮泥土和草皮，遠處的井蓋半掩著往外冒著汙水……劉超猜想這裏剛剛完工還未做最後的清理。
11點半的時候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劉超在藥山山下有氣無力地說著“這兩天大家辛苦了，我和孩子他媽約了12點去派出所，今天就先到這吧，等我們報了案，看看警察怎麼說，如果還找不到樂樂的話，可能還得麻煩大家……”
“謝謝大家了，這麼熱的天真的辛苦了！”芳玉一邊給大家鞠躬一邊對薛峰說“你先把兩個孩子接回家吧，記得給你朋友買盒煙，這兩天幫咱們照顧孩子一定累的不輕，我跟著姐夫去和姐姐報案，畢竟我是當事人，警察得問話，晚上不用等我，你們先吃先睡吧。”說完，芳玉大步跑去追上了走在前麵的劉超。
思璿在派出所門口等了好久，劉超和芳玉才匆匆趕來。“你倆太慢了，沒淋著雨吧，快進去快進去。”
“姐你早就到了嗎？”說著三人進門。
“您好，辦什麼業務？”坐在門口的保安問道。
“我們是來報案的，家裏孩子丟了……”芳玉好像猜到了大爺要問這個似的，，快速回答。
“現在是中午休息時間，你們先坐這等會，我去給你找值班的去。”
“好的謝謝！”思璿看到這是一個不大的長方形辦事大廳，大約三四十個平方，可能是因為中午的原因，除了他們三個，並沒有等待辦業務的人。
不一會從旁邊辦公室走出來一位年輕的民警，可能吃著午飯被保安叫了出來，他抿了抿嘴角的飯漬問“你們要報案是嗎？大人還是孩子？丟了多長時間了”
“是的警察，我兒子丟了今年8歲，昨天中午丟的。”思璿有些急切。
“誰是孩子的直係親屬？來你們坐到這邊來吧，怎麼丟的在哪丟的？先在這填一下孩子和家屬信息，再把事情經過大概寫一下，寫完叫我就行，就那個屋。”年輕民警用手指了指，那扇他剛從裏麵走出來的門說。
三人還沒寫完，民警端著水杯出來，在三人麵前坐下：“你們已經找過孩子了是嗎？沒找到？”
“我們從昨天中午發現孩子丟，就叫上親戚朋友開始到處找的，找了一整天到現在都沒找到，想著不到24也沒法立案，這不剛到時間就來了……”思璿的眼淚在眼睛裏打轉。
“哦，你們發現孩子丟的第一時間就可以報警的，”年輕民警喝了口茶說，“雖然能不能立案還得我們斟酌，但是報了警我們可以幫你們找的。”
“是嗎警察同誌，我聽說不是24小時以後才能報警嗎？”芳玉瞪大了眼睛看了看年輕民警，又看了看劉超和姐姐思璿，有點驚訝，也有點不好意思，畢竟“不到24小時不能立案”這個消息是她告訴姐姐的。
“別被網絡上那些假消息給忽悠了，未成年人丟失，應該第一時間報警！我們都會受理。寫完了嗎給我看看吧。”民警拿過筆錄紙。
“啊？是……嗎！”思璿看了眼低著頭的芳玉，又望向民警說“那我們現在來是不是晚了啊？還能找到我兒子嗎警察？”思璿眼淚流下來，懊惱自己懂的太少沒早點來報警。
“現在也不晚，我們可以調取丟失地附近的攝像頭，幫你找，當然還有其他辦法，親戚家裏也都問了，沒見過孩子是嗎？”
“問了都沒見。”劉超拍了拍倒在他肩膀哭泣的思璿，回答道。
“那孩子丟失之前有沒有什麼異常？情緒或者行為？再或者有沒有和老師同學發生矛盾之類的？”民警看著夫妻二人。
“沒有……沒聽孩子說過……都很正常，放學也開開心心的。”思璿和劉超麵麵相覷，向彼此確認。
“哦對了，昨天中午樂樂還和你說，他得了小紅花是嗎芳玉？”思璿突然想到芳玉曾和自己說過。
“對對，樂樂那天中午是這麼說的。”芳玉點頭。
“那孩子丟失的時候穿的什麼衣服，什麼鞋子，長相或身體有什麼特征再寫詳細點，然後給我一張孩子近期的照片，麵部清晰的我們在網上發布尋人啟事。”
“好的，那我回去找找再給您送過來，請問您貴姓？”劉超問道。
“免貴姓周，喊我小周就行，在這個筆錄這簽個字按個手印，然後留個聯係方式，我們這邊有消息會第一時間和你們聯係，一定保持電話通暢”周警官說，“建議你們也可以在學校周圍，商場、車站附近貼一些尋人啟事，各種方法都用上，找到的可能性會大一些。”
“好的謝謝周警官，那我們還可以繼續找事嗎？”劉超問道。
“可以找親戚朋友幫忙找，也可以讓一些專業人員幫忙，都可以，我們也盡快調取監控，爭取早點找到孩子，你們先回去吧，有消息我會給你打電話的。”
“拜托了周警官！”說著思璿突然跪在周警官麵前“我們就這一個兒子，他可不能出事啊，拜托你了！”
周警官扶起思璿“你放心就行，我們會盡力的，你們的電話都留了，如果需要還會再叫你們補充詢問和筆錄的，我的電話你們也記一下，想起什麼有用的線索也可以隨時打給我。”周警官拍了拍思璿安慰她，“先回去休息吃點東西，等我們消息，回去吧走吧。”
劉超和芳玉一左一右攙扶著思璿往大門口走去，看著思璿滿臉的淚水，心疼地說“警察筆錄也錄了，咱倆的DNA也取了，相信能很快找到樂樂的。”然後轉頭看向芳玉“麻煩你先把你姐送回家吧，我再去周圍找一找”。說著劉超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
“姐夫你先在這等著，我馬上叫薛峰來和你一起找！”芳玉一隻手扶著思璿，另一隻手去拉出租車把手。
“我不回家，我跟你們一塊去找，樂樂想媽媽呀！我怎麼能回家！”思璿吵嚷著，試圖甩開芳玉抓著自己的手臂。
但由於體力不支，她倒在了出租車門前，隨著眼前一陣天旋地轉，被淚水充斥的視野越來越模糊……
第二章 像一個夢
“哇～哈哈…”
“嗚呼……”
思璿和芳玉坐在旋轉木馬上開心地笑著，伴隨著歡快的音樂，她倆仿佛回到了小時候。這是她們從小到大第一次來遊樂園玩，18歲的大朋友和其他小朋友們一起跟著木馬一圈又一圈地旋轉，除了年齡，開心程度可謂別無二致。
1987年出生的思璿，從記事起就有一個妹妹跟在身邊，她們一起吃飯，一起過家家，一起跳皮筋，一起捉迷藏……無憂無慮的生活著。
但她搞不懂這個妹妹到底是不是親生的，隻記得她自己天天喊的爸爸媽媽，在妹妹嘴裏卻成了“姑父”和“姑媽”，而妹妹也偶爾提起她的爸爸，或許妹妹真的不是親生的吧，但是管他呢，我們一起玩的很開心不是嗎？思璿心想。
上了小學之後，思璿才漸漸明白，這個叫芳玉的妹妹，是小舅家的孩子，和思璿同歲，但隻比思璿小一個多月而已，那也是妹妹。由於小舅媽很早就拋棄了妹妹和小舅離家出走了，而如今小舅已再婚娶妻生子，我這個妹妹在她家裏總感覺自己多餘，又或者在她家生活條件沒有思璿家好，所以從小芳玉就經常來她這個好心的姑媽家，要麼找思璿玩要麼幹脆在這住兩天吃幾頓飽飯。
“你妹妹太可憐了，一歲多她媽媽就不要她了，把她放在我這就跑了，再也沒回來。你小舅在外地，我和你爸就把她一塊帶大了，正好和你也做個伴兒。”思璿媽媽經常在她淘氣的時候念叨一遍這個故事，最後還不忘加一句“你看看你多幸福！”
是啊，思璿很幸福，出生在一個工人之家，爸爸在鐵路係統當扳道工，媽媽在當時很有名的一家洗衣機廠當流水線工人。雖然不富裕，但是爸爸單位是國企很穩定，媽媽也是個勤勞能幹的女人，每年都能拿到她們廠的先進個人和各種獎勵，什麼鍋碗瓢盆啦，被子枕頭之類的。那幾年也正是她們廠最紅火的時候，有段時間聽說她們廠的洗衣機都遠銷國外了！
而思璿在計劃生育的大背景下出生，是她爸媽唯一的女兒，自然被他們捧在手掌心的。
一天芳玉哭著來到思璿家，進門就說“姑，我腳上起了好幾個大泡特別疼，你看看沒事吧……”思璿媽媽一邊安慰芳玉，一邊問她這是怎麼弄的？思璿爸爸也放下手裏的活蹲下來，小心翼翼地脫掉芳玉的襪子，那情景思璿已經記不清了，隻記得媽媽看到芳玉那個和襪子粘到一起而血肉模糊的小腳丫，心疼的破口大罵，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這個臭娘們太狠了！才多大點孩子，就讓她灌暖瓶，滿滿一大壺開水，孩子能拎的動嗎，不燙著才怪！燙成這樣也不管，這個罪你怎麼受得了的呢！不行我得找她去！”
“姑你別去，我爸爸不知道我燙腳了，我沒給他說，要是讓我爸爸知道了，又得和她吵，等我爸走了，她又得罵我了。”眼淚和鼻涕流滿了她的小臉。
姑媽歎了口氣：“這也放暑假了，你就別回去了，和你姐姐在這玩玩吧，你姑父一會買點紫藥水給你抹上，過幾天就好了，你吃飯了嗎？”
“沒有，家裏饅頭太硬了我咬不動，也不想吃。”芳玉不哭了，眼睛裏滿是眼淚。
“哎真是～我給你熱熱菜去……”姑媽起身走去。
思璿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妹妹，她拿來平時不舍得吃的黃瓜糖和衛生紙，一邊幫芳玉擦眼淚和鼻涕，一邊遞給她糖盒子“你嚐嚐，可好吃了”。
妹妹不再流淚，笑著對思璿說“謝謝姐姐！”
這天夜裏，等姐妹倆都睡著，思璿媽媽對爸爸說：“芳玉這個孩子太可憐了，這個後媽不待見她，要不咱們就讓她在這算了，一個也是養兩個也是養，隨她吃也吃不了多少，咱就思璿這麼一個孩子，讓她和思璿一塊長大，她倆以後也能互相幫襯，有個照應，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