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後,繁繪叫醒了築夢,共享雁華帶過來的晚飯。
雁華帶來的是豆腐腐竹魚湯,這讓繁繪許久沒動筷子。這道菜可能是小時候的繁繪在哪次展示童真的時候無意間說出的“我最愛吃”,繁繪自己並不怎麼放在心上,但是做父母的是會記著的。繁繪看著魚湯沉默了很久,築夢見狀,握住了繁繪的手,她以為是顧羽白又說了什麼傷人的話。
“沒什麼,隻是想起了一些事情。”繁繪將手抽出,先夾了一塊魚肉到築夢的碗裏。風鈴從桌子旁探出腦袋。她從一開始就聞到魚湯的香味了,但她已經不屬於這個世界了,並不能一同享受這美味,不過能看著小兩口“燭光晚餐”,她的心裏還是相當開心的。
築夢吃完後,收拾好了自己的那份就坐在繁繪身邊。繁繪吃得很慢,他不斷地在想父母和雁華的事兒。築夢抿了好幾下嘴唇,好幾次開口都被自己打斷了,最後還是決定等繁繪吃完再說。直到最後一絲湯都被繁繪喝幹淨後,築夢才打算開口。
“怪盜的事情,解決了,那,我還可以住你家嗎。”築夢躲閃著繁繪的眼神,繁繪直勾勾地看著築夢,讓築夢的大腦飛速升溫。這突然的發問讓風鈴突然精神了起來,她兩眼放光,期待著繁繪的回答。
“你住吧,不礙事。”依舊是和往常一樣毫無生氣的語氣,不過風鈴還是聽得很開心。築夢低著頭不敢看繁繪,隻是點了點頭。
繁繪收拾完殘骸後,築夢坐在床上,抱著枕頭,臉還是微微紅。
“你一個人睡床上吧,我在椅子這就可以睡著。”繁繪將椅子擺到合適的位置,向築夢示意不用擔心。築夢的突然深吸了一口氣,最後嘟著嘴說道:“我,我,我隻是怕風鈴姐偷看我洗澡啦!一起睡有什麼大不了的?”繁繪的表情並沒有什麼太大變化,築夢說完之後,將頭埋進了枕頭裏,或許隻有那天的枕頭知道築夢的臉到底有多燙。
“你手上還有傷,兩個人睡不方便的,作為傷員安心養傷就好,不用想太多。”繁繪說道。風鈴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但又無可奈何繁繪的邏輯。隻能是拍拍胸脯,向築夢保證絕不會偷看她洗澡。築夢看向繁繪的左手,聲音透過枕頭模糊地發出:“那你的傷呢?”
“都是些舊傷,已經不會再痛了。”繁繪撫摸著左手說道,“安心,在椅子上睡著是每個後排學生必備的技能。”風鈴偷偷笑了兩下,築夢像是有點不甘心的,拿了繁繪為她準備的換洗衣物後,就進浴室了。
繁繪很清楚,沒有築夢,他是完全感知不到風鈴的。他將那隻風鈴放在了桌子上,隨後對著空氣說道:“風鈴,我找回來了。你哥的事,我很抱歉。他是個好人,但我不是。”風鈴的心裏一時五味雜陳,她的鼻頭酸酸的,但她不想讓築夢看到她哭鼻子的樣子。應該是高興,對是高興吧,高興的時候也是會哭的。她的眼角沒有眼淚,但是眼睛卻在閃著光。
築夢嬌小的身體穿著繁繪的龐大的衣服十分出格。築夢不算矮,差不多有一米六。但繁繪足足有一米八三。重點並不是繁繪的衛衣帶來的反差萌,而是出浴的築夢眼角掛著淚。看表情並不是傷心。繁繪像是一眼便透析了問題所在,他一個箭步衝上去,檢查起了築夢左肩和手臂的繃帶和傷口。
“帶著傷淋浴會很痛的,這種時候用濕毛巾擦擦就可以了。你左肩的傷口很大,水流會影響傷口的穩定性。到床上坐下,我重新處理一次。”麵對傷口,繁繪表現得非常認真。築夢坐到了床上,繁繪神速一般掏出碘酒等用具。其實並沒有什麼大礙,或許隻是眼角懸掛的淚水誇大了事實,收拾完器具之後,繁繪的手不自覺地頓了一下,不過很快他就平複了不該有的悸動——經曆過生死會加速感情的進度,盡管才認識一天,這應該也不會太奇怪。
“還有,風鈴說的那些,你也不用擔心,我不會對你有什麼歪心思的。”繁繪起身,但他的手懸在築夢的頭上,像是想做什麼但又遲遲沒有動。在繁繪準備收手的時候,築夢一把抓住了繁繪的手往自己的頭上按。
“我知道啦!”築夢笑的很燦爛,原本因為羞澀而生的紅潤在此時成了笑容的點綴。繁繪的心又悸動了一下,但表現出來的仍是波瀾不驚的臉。輕聲道了一句晚安後,他自己也走進了浴室。
風鈴嘟著嘴,不過她想起了自己並沒有答應繁繪不偷看他洗澡,所以她心安理得地借助靈魂沒有實體的特點,透過牆壁欣賞著繁繪的肉身。繁繪有著貨真價實的腹肌,讓風鈴看得垂涎欲滴。正要看到脫褲子的好戲的時候,築夢及時發現並阻止了風鈴。
擦完身子出來之後,築夢已經睡著了。這次沒有雁華的幹擾,他看了很久,也想了很多事情。對於曾經想要自殺的自己,他感到羞愧和後悔。他不像風鈴,他有著愛著自己的父母,這比很多所謂的優渥條件都強得多。不過現在糾正也不算完。築夢的呼吸非常可愛,嘴巴一張一合,就像一個稚嫩的嬰兒。想到明天還要去給警察錄口供之後,他坐到椅子上,安然睡下了。
半夜時分,在築夢的夢中,她隻能看到一片虛無,但雙腳卻踩在一個實實在在的東西上。腳旁能感到一種莫名其妙的液體,她低頭看去,是血。血鋪成了一條抽象的小道,小道的盡頭是一扇門,看上去非常像是繁繪的家門。築夢向著那扇門跑去,有血產生的地方絕對沒什麼好事情發生。並沒有很大的體力消耗,但築夢還是忍不住喘氣。到了門前,她想都沒想就拉開了門。裏麵確實是繁繪的房間。繁繪此時正倒在地上,左手淹沒在鮮血中,右手握著一隻閃著詭異的光的水晶碎片,水晶碎片的棱角十分鋒利,就像是一把沒有刀柄的小刀。築夢謊了,她一個箭步衝到繁繪身邊,但事實正如眼前所見,繁繪早已沒了呼吸。築夢平複不了自己的呼吸了,大口的喘氣讓她的意識逐漸模糊,她癱坐在了地上,不知所措。夢中是摸不清自己行動的邏輯的,築夢抓起了繁繪手上的水晶碎片,在握起的同時,它也紮傷了築夢。築夢拚盡全力,向那顆令人作嘔的眼球刺去。瞬間,眼淚夾雜著血水從眼球中湧出。被淹沒的築夢根本沒力氣行動,她隻能感到身旁的繁繪,隨後就在窒息中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