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放棄的理由(1 / 1)

夢中,一位純白的少女跪坐在湖中央。純白的長發,純白的長裙,純白的皮膚,顯得和這個夜晚的靜湖格格不入。繁繪分不清自己是浮在水麵上,還是正在下沉。感受不到呼吸,感受不到湖水,感受不到任何東西。隻有模糊的視覺,讓他能看清眼前的少女,在向他仿佛訴說著什麼,但他一個字都聽不清。許久之後,少女開始哭泣,哭泣聲清晰透明,刺醒了沉睡已久的聽覺。天空如玻璃穹頂般碎裂,夢境開始崩塌。他感到逐漸沉入湖底,窒息感從四麵八方湧來,繁繪的意識也逐漸回到了現實。

天還蒙蒙亮,距離鬧鍾響也還有半個小時左右。剛剛清晰的窒息感讓他完全清醒了過來,他感到的胸中有一股猛烈的情感就要撕裂而出。那股窒息感就是現在所經曆的。

故事的開始要說到幾天前,繁繪目睹了一場校園暴力,他不敢幫助那個被幾個女生圍在中間的女同學,他隻敢看著。說起來,他來天台隻不過是想吹吹風緩解一下麻痹的神經,雖然這時候的他心存正義,但他知道那幾個女生是惹不起的。她們家裏不是有錢有勢,就是和校長有說不清的關係。見義勇為並不可取,要見義智為。那幾個女生心滿意足的離開之後,留下遍體鱗傷的女孩。她躺在牆邊,喘著粗氣,渾身都在顫抖。繁繪走近了她,她看見繁繪,像是受驚的小貓一樣,瞪大了滿是驚恐的眼睛,慢慢的後退。

“需要幫忙嗎?”繁繪盡量以友好的語氣發問,“對不起,我剛剛沒能出手相助。”那位女生停住了向後爬的手,愣住了一會,然後結結巴巴地說:“你,你,叫我風鈴就好。”繁繪檢查了風鈴身上的多處傷口,隨後開始用隨身攜帶的繃帶包紮。

“你這手藝哪學的啊?”風鈴其實也是個開朗的女孩,至少在繁繪印象裏這張臉出現的地方總是伴有笑聲。繁繪苦笑一聲,說道:“曾經,沒死成。”風鈴沉默了,乖乖等繁繪包紮完之後,起身道謝,隨後就趴在天台的欄杆上,眺望著霓虹夜市,這萬家燈火,沒有一家期待著風鈴的歸來。她的父親終日酗酒,母親因此離家出走,雖然性格開朗,但是實際上並沒有什麼交心的朋友。更年長的爺爺奶奶不願意接手她,認為這樣的一個女孩就是負擔。本身出色的成績,在一次次被打擊的精神中分崩離析,老師開始對她失望。在這個節骨眼上,甚至還被校園暴力。。。

“要是能早認識你就好了繁大哥。”風鈴嘴角上揚,但是眼中的淚水卻模糊了她的視線。繁繪沒有說話,他就靜靜地望著父母工作的那個麵館,門口人來人往,他欣慰地笑了。隨後,伴隨著一陣急促的風聲,繁繪這才反應過來——風鈴從天台上一躍而下了。繁繪並沒有顯得很驚訝,曾經他也遇到過相似的困境。他一遍遍用刀割著自己的手腕,祈求解脫。終究還是被門外父母的痛哭打斷。他很慶幸風鈴能就此解脫,這樣的價值觀或許是扭曲的,但是這就是繁繪的真實想法。隨後一群警察將繁繪圍住,幾個女孩添油加醋,將風鈴所遭遇的一切不幸都推脫給繁繪。正因為是施暴者本身,所以她們非常清楚風鈴因什麼而死,“舞文弄墨”的時候也更加神采飛揚。繁繪沒有說話,他甚至有點期待被判死刑。

雖然不出三天繁繪就被無罪釋放了,但是學校裏的同學顯然不認為風鈴的死繁繪沒有責任。即使褪去了殺人犯的外皮,他們還是會給繁繪戴上加害者的帽子。繁繪走過的每一個角落,身後都會想起異樣地討論聲。最終,校方在繁繪身上發現了一把結滿血痂的美工刀和幾塊染血的繃帶,勸繁繪回家冷靜一星期。但縱使是孤身一人,那些聲音依舊如影隨形,無時無刻不刺痛著繁繪的神經。

窒息,這樣的形容再恰當不過了。

就在繁繪還在平複自己心情的時候,幾滴血液從門口流的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