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子攙扶著他,在旁邊柔聲開口說道,“夫君,莫要傷心了……爹也算是喜極而去……”
苟潤田有些詫異的看了一眼新娘子,“你剛才說什麼?”
郭氏平凡的臉蛋上閃過了一絲羞紅之色,“奴家說,爹也算是喜極而去……”
苟潤田的眼神之中閃過了一絲生動,他爹是個太監,在這個年月是最被人看不起的,別看他們在宮中作威作福,但是出了皇宮大內,一個種田的白首翁都可以看不起他們!
這郭氏可是皇後娘娘身邊的侍女,聽說還深得皇後娘娘器重,雖然長相一般,但是卻聰明絕頂,這般厲害的人,怎麼可能屈尊稱呼一個太監為父親呢?
郭氏一眼就看出了苟潤田的想法,擦了一下眼角的淚水,輕聲開口說道,“夫君,奴家不管別人怎麼看爹,但是在奴家心中,他是我的公爹,我就要為他披麻戴孝,為他祈福守靈!”
苟潤田忽然淚流不止,眼淚劈裏啪啦的落地,“爹這輩子沒享什麼福……我好不容易出息了……爹竟然還這麼早就去了……我還沒有孝敬他老人家……我對不起他……”
郭氏的眼神之中閃過了一絲心疼,輕輕的撫摸著苟潤田的後背,“夫君莫哭,夫君莫哭啊……爹已經去了,您現在是倉廩伯府的主人,您可不能倒下……”
苟潤田用力的點了點頭,“婆娘你放心……為夫一定不會倒下的……”
此時此刻,一個蓋著草簾子的馬車緩緩駛入了府邸之中,領頭的正是茶水太監餘海狗,苟潤田自然認識他,費力的站起身來,剛想行禮。
卻被餘海狗側身躲過,“奴婢不敢受伯爺的禮……”
苟潤田這才意識到自己早已今非昔比,他之前雖然是官,雖然是大明朝廷的三品大員,但是看到這些宮中內侍,還是要客客氣氣,如今有了爵位,這可真就是不一樣了!
餘海狗左右看看,忽然壓低了聲音開口說道,“車上的是一副紫檀木棺材,萬歲爺賜的……”
苟潤田微微一愣,心中有些疑惑。
不對勁兒啊,這萬歲爺賞賜東西,為什麼偷偷摸摸的送來?!
此時郭氏也來到了他的身邊,身旁還跟著一個長相同樣普通的小侍女,那小侍女身材嬌小柔弱,眼神之中卻精光閃閃,悄悄的湊了上去,好像是往餘海狗的手裏塞了什麼東西。
那餘海狗頓時眉開眼笑,壓低了聲音開口說道,“小伯爺您還不知道吧,令尊在宮中可是犯了大錯,前些天太監造反,您貴為朝廷大員這事不應該不知道吧!”
苟潤田的臉色有些難看,餘海狗接著開口說道。
“萬歲爺仁慈,看到你的麵子上,也看在令尊這麼多年忠心伺候的份上,讓令尊回家閉門思過,誰知道他老人家歡喜出了失心瘋,一下子就丟了性命,也隻能算是時也命也……”
“萬歲爺寬仁啊……雖然氣他有錯……但還是賜了這副紫檀木棺槨……”
餘海狗一邊說,一邊從懷裏掏出了一個紅布包,小心翼翼的遞給郭氏,“這是皇後娘娘賜姑娘的東西,這幾天不能在明麵上賞賜,先給姑娘拿點體己錢,小伯爺清廉如水,家中可不能一日無錢……”
苟潤田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窘迫,他爹在宮中當了這麼多年太監總管,自然是有金山銀山,但是這些錢他卻一眼都沒有看到,他爹也一分都不給他,隻是讓他靠自己的俸祿活著,也不知道是為啥,這猛然間家中出事,還真是囊中羞澀……
郭氏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意,旁邊的小侍女又給餘海狗塞了一些東西,“勞煩公公回稟皇後娘娘,就說三丫頭拜謝了……”
這皇帝和皇後娘娘送來東西,卻沒有讓他們全家人大聲叩謝,隻是全家人無聲衝著宮城方向磕了三個響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