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格斯的臉上最近總是能看到一些若有若無的微笑,尤其是旅行途中的這幾天更甚,這讓我非常疑心。
在島上許多女性幹員對於這位年輕的女妖領主的描述中(尤其是炎熔這樣年輕的女性術士們)總是不乏冷靜,冷傲,冰山美人這樣的詞彙。
可見他總是板著一張臉。
即便是在我們商討關於他工作交接的事宜的時候,那些被交接給別人的工作也未能讓他露出如此引人遐想的笑容。
我死去多日的好奇心在他的微笑麵前,被複活,被勾引得如同一隻不安分的小貓一樣抓撓著我的心肝。
於是,趁著刻俄柏出去“覓食”的那麼一個空擋,我抓緊我們獨處的時間,向他詢問:“你是怎麼了?遇到什麼好事情了嗎?”
當然沒有,他馬上就換回那副淡漠而矜持的表情——就仿佛他的所有笑容都已深藏在內心深處似的,那我完全可以合理猜測,在女妖領地,除卻他自己和他身邊少數幾名親信之外,很少有人見識過這位大女妖的笑容。
不知道是誰曾說起過,一般男性的微笑與女性相比,就像是兩片海洋,一個平緩舒展,另一個狂暴洶湧,因此男性在女性的微笑中會產生強烈的占有欲,從而變成一個嗜血的惡獸,男性的微笑則恰恰相反,在任何一個有教養的男子臉上出現的笑容都充滿了令人心神愉悅的魅惑力。
這是一個非常奇怪的觀念,然而在羅格斯身上卻實現了。他總是保持著這幅微笑,就連他自己本人也覺得這樣很好,可惜我從來沒有享受過這份愉悅,或者說,在我的感官中,每次看到他露出的這抹微笑,我就渾身雞皮疙瘩亂顫……
他將視線移動到我身上,目光清澈,毫無波瀾:“哦?博士總算是發現我有什麼值得高興的地方了嗎?”
“呃,算是吧。”
我捏著自己的手指骨節,心裏有點打鼓,這家夥好像在計劃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他收斂起自己嘴角的弧度,眼睛眯起來。
“嗯,不妨說給我聽聽?”
這話語意味莫名不對勁,但我又說不上來究竟哪裏不對勁兒。
“嗯……近鄉情怯?”我思索著問。
“唔——”他摸著自己的下巴思考了一陣,搖搖頭,“還有呢?”
我放棄了,癱在自己座位上。
“我不知道。”
“這樣吧,我提示你一下。”他用指尖輕輕敲擊桌麵,“其實出發那天,凱爾希醫生是不打算出來見你的。”
“她應該挺忙的。”我老實說道,突然在心裏有那麼一點點預感。
羅格斯的笑容越發燦爛起來:“是啊,她確實挺忙的……不僅忙,而且她也不喜歡見你。”
我:“……”
“她說‘他的腦袋太遲鈍,多見幾次會影響到我的智慧’,”羅格斯笑得更加肆無忌憚,“雖然我以前不認同這句話,不過她說的肯定沒錯。”
嗯對,沒錯,你好像很開心的樣子。
“所以為了讓某位矜持的女士出門,我不得不動用一些小手段。”
“所以說,你到底用了什麼方法讓她非得要出來?”
“你還記得她出來的時候帶著刻俄柏吧?”
“所以呢?”
“我在她的研究室裏藏了一塊特質蜜餅,對源石病感染者有特殊的吸引力。”
“這也隻能做到讓小刻去她的研究室偷吃而已吧?”
“就在出發前的一個小時我告訴小刻,如果她跟我們一起去卡茲戴爾,那這個月的蜜餅配額會變成自由配給。”
我眨了眨眼睛:“所以她跑了。”
“不是‘跑’,而是‘偷吃’。”羅格斯糾正道,“小刻不擅長偽裝自己的行蹤,但她的嗅覺很靈敏。”
這一點我承認,因為我也有這樣的“天賦”,尤其是淩晨尋找泡麵的時候。
“博士,”他盯著手裏的骨筆,“我好幾次注意到凱爾希醫生在你的辦公室前麵駐足,她伸出的手總會在觸及的那一刻垂下,所以我想,在你和她之間,先邁出一步的人反而是凱爾希醫生。”
我愣了半晌,才艱難地擠出一句:“……她真的不太適合這種調調啊,羅格斯。”
“這是事實,”他抬起眼眸,“你才最清楚,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