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上,定遠侯府接到入宮聖旨。府門前人頭攢動,百姓們議論紛紛。
“這侯府小姐真是好命!”
“我見過這侯府小姐,那真真是天上的月亮,可望不可及。”論相貌,家世,本就不俗。
“我聽說這侯府武小姐不是和鎮國將軍家的大兒子議親了嗎?”
“你說這入宮好還是去將軍府好,那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入宮那可是潑天兒的富貴等著呢!”
且不說這些話有沒有飄進侯府的大門。
彼時,定遠侯夫人鍾氏一手拉著武侯的衣袖,一手拿著繡帕抹淚,言語戚戚道:
“老爺,咱們就月兒一個親骨肉,你怎能忍心讓她去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後宮。這不就是推她入火坑嗎?”
“休得胡言亂語!怎就月兒與旁人不同了。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如今聖旨已下,豈容你置喙。”
“是,你要做你的忠臣,就要犧牲月兒一輩子的幸福來成全你的好名聲。”
“夫人呀,我又如何舍得我們的月兒。可是皇命難違啊!”
定遠侯武鳴威也是無可奈何。
他就武江月一個掌上明珠,養到十四歲,上門提親的門檻都快被踏破。他不舍得女兒早早嫁人,打算多留幾年。都一一回絕了。
女兒及笄剛過,本也是想挑門好親事定下來。卻沒有料到入宮的聖旨先下了。
“父親,母親。”
話罷,隻見一娉婷婀娜女子至眼前,唇角勾著笑窩,溫儂軟語:
“你們不要吵了!女兒願意入宮。”
鍾氏心有不甘,拉著武江月的手再勸:
“月兒啊!一入宮門深似海。咱們娘倆以後就很難再相見了。”
“母親,隻要女兒不行差踏錯,規規矩矩,不會連累侯府也可以保全自己。”
定遠侯武鳴威空有爵位,在朝中並無官職,也沒有功名在身。若想抗旨不遵,恐怕定遠侯府也不複存在了。
屋子裏三人心知肚明。
勸慰好鍾氏,又說了會話,武江月回到自己的聽月閣。丫鬟雙兒立馬撲上來,雙手挽著她的衣袖,撒嬌道:
“小姐,你要入宮一個人怎麼行啊?帶上雙兒吧!奴婢必定生死相隨。”
“就你那跳脫的性子,入宮未必是好事。”
“可是奴婢從小伺候小姐,小姐也習慣了奴婢,若是孤身一人入宮,必是孤掌難鳴,孤芳自賞,孤寡~孤寡~”
小雙半天想不出個四字成語來。
“行了,你我本就若姐妹,我自是要帶你的。隻是後宮不是侯府,一入宮門深似海。我們會有很多身不由己,連至親之人也見不到。”
“我不怕,我本就是孤兒,沒有小姐和侯府,雙兒不知如何了此餘生。”
“一切等我入宮後再說吧!”
前路漫漫。
等安撫好一眾人,武江月坐在梳妝鏡前,思緒飄遠…
前世,一個人穿著寬大的病服,懨懨地躺在病床上,除了機器發出的滴滴聲,無人陪伴,就好像與世隔絕了。沒有親人朋友來探望,連陽光也見不到。眼窩凹陷,本就精致立體的五官也出現鬆弛。發絲暗黃,真就一副皮包骨頭,像是沒飯吃餓出來的。
曾經也是天之驕女的她,日漸消瘦。
這樣的自己,和現在光彩照人的侯府獨生女,簡直判若兩人。一直與病魔抗爭的她,最後還是沒有堅持下去。所以她很感謝老天的賜予,讓她擁有健康體魄,還有疼愛她的侯爺與夫人。
每一天都微笑麵對,好好珍惜當下。
前世已成過眼雲煙。
她也好久沒有想起從前的事了。
在這裏生活了十五年,有全新的人生。
這一世為了家人,她願意入宮,哪怕失去最想要的自由。有朝一日,若是侯府有難,她希望自己能發揮用處,保全家人。
接下來的日子風平浪靜。
武江月一直待在侯府,閉門不出,隻等入宮的日子了。
離別前一晚,鍾氏還是拉著女兒痛哭了一場。並告誡她千萬不要付出真心,皇家人天性涼薄,在宮裏一定要低調做人,切勿爭寵。若有什麼困難或委屈,也不要獨自一人承受,左右定遠侯府就是你的依靠和底氣。
鍾氏身子柔弱,性格溫婉,但是一遇到女兒的事她就變得剛強,老牛舐犢似的保護武江月。她與武鳴威就一個女兒。定遠侯府就武江月一個孩子。
武鳴威對鍾氏也是疼愛有加,府裏隻有一個姨娘。因鍾氏在生下女兒後曾小產,導致難以生育,武鳴威也不許姨娘生孩子。
武江月就在兩人千嬌萬寵下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