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寂去花園散了會兒步,後花園種的是一大片白色的薔薇,白色的花瓣在月光下盈盈浮動。
她在外麵駐足了一會兒,回了房間,開始折紙。
很快一朵紙花折好了,為了追求真實她給它裝了尖刺。良寂捏著莖杆,撐著下巴,觀賞著自己的花朵。
過了會兒,她對著鏡子將那隻折好的白薔薇別在了發間。
澄明的月光從窗口映進鏡麵,好像映了一潭泉水。身體幽幽的在鏡中,宛如一道蔚藍色的孤魂。
她輕輕的對著鏡中人抬起了手;突然間後退兩步,怔怔的看著,又再次緩緩伸出手。
這是一場無人欣賞的,仿佛愛而不得的舞蹈。
自由的編排每一個舞步,肆意享受著裙角拂過雙腿的感受。黑色的裙身旋轉,千千萬萬根發絲飛起飄過麵頰。
落地窗內投射出的月光,像是一個最完美的舞台。
她的腰肢像一道輕柔的霧氣垂下,緩慢別過臉,長長的發絲順著動作偏到一旁。白色的紙花從發間滑落的瞬間,唇一下叼住柔軟的花荊。
良寂的眉尖悲傷的蹙起,垂下的脖頸慢慢昂起,身體轉動。蒼白的唇哏著花荊,緩慢起身。
地上有清冷的月光,黑色的影子同她共舞。
那隻蒼白的紙花,花瓣兒在柔軟的唇間微微顫動。口中已經湧出鮮血,她的悲傷像冰涼的潮水,裹挾了全身。
蒼白花瓣的邊緣已經緩慢濡濕。長長的月光瀑布一樣源源不斷的落下,可是身軀隻能悲慟的與它相擁。
於無人欣賞的天地間,被月光擁在懷中。
哏著那枝花,步伐極快的向前走到冷凝的月光下,抬起的手,仿佛看到了夢中的情人。
然而欣喜的眼睛轉變為怔然,蹙起的眉尖變得失望,失落,緩緩後退。
舞步天旋倒轉,飄起的每一縷發絲都浸滿了月光。旋轉到黑暗中,黑暗迅速將她吞沒。
這場混亂的舞蹈無人欣賞,隻是良寂一個人的自娛自樂。她很少跳舞,也很少有人見過她跳舞。在古時,從來都是那些征戰的將士為她起舞。
他們的步伐剛烈,征伐之勢浩大,眼中宛如燃著熊熊的火焰,要將一切都焚燒殆盡。
那些人日夜不休的為她起舞,一批一批換著,在她龐大的宮殿中歌舞不休,晝夜不息。
她,至於她會做什麼?
良寂懶懶的躺到了窗台,看著窗外地上那片起伏的白色薔薇。也許會喝酒喝到昏醉,搖搖晃晃的起身,踉蹌的到那些人中間。
叼著白玉的酒瓶,脖頸仰起。透明的水漬便一下從瓶中淌下,打濕她的下顎,浸濕了衣服。
他們向她勸酒,她喝不下。
喝不下了,那些酒水流下脖頸,連同發絲一齊打濕。
良寂記不清自己到底做了些什麼,隻記得個大概,那段時間酗酒嚴重,所以喜歡喝,又招了一批人找樂子。
反正她是公主,整日裏在府上無事可做,就隻能醉生夢死聲色犬馬了。
良寂翻了個身趴在窗台上,捏著花莖靜靜的看著。
“我真是為你感到悲哀。”
“誰?”良寂有些疑惑的撐起身體。
“誰在說話?”
“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歸根結底都是一樣的。”
男人的身影從黑暗中緩緩走出。
良寂看清他的樣子,冷冷的別過臉,“你怎麼進來的?”
他微微笑起來,張開手臂,“人類的身體就是好用,能幫我做到很多我曾經做不到的事情。”
良寂捏著花的手重重的拍上窗台,聲音冷凝,“出去!”
守候在門外的保鏢聽到動靜,怔了一瞬,連忙闖了進來。
他們怔然的看向斜躺在窗台的良寂。良寂淡淡的瞥向他們,懷中抱著一隻黑貓;黑貓幽幽的瞳孔也轉向他們。
“夫,夫人?”他們瞬間結巴起來。
“什麼事?”
“我,我們聽到,房間裏,有有人說話。”
“無事。”良寂冷冷的別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