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眼裏的身影(1 / 1)

到了淩源醫院後,一個親和的男醫生接待了遲淳湘與長亭。

由於還未滿16歲,長亭進的是兒童心血管內科門診,醫院裏的醫生也都很溫柔。由於奔波,長亭直接躺在了病床上,遲淳湘拿出省人民醫院做的檢查報告單,並未說話。長亭接過那張紙,看到了上麵的結果,心中的石頭也放下了,--------至少不是什麼疑難雜症,心髒病,也還好吧。但是很快她就發現,她這番想法是錯誤的。

剛住進醫院的第一天,病房裏來了很多醫生,有實習的,還拿著本子和筆,有主治醫師,戴著聽診器,還有一個高冷的教授......主治醫師過來詢問情況,而教授在一旁聽述,實習醫生們則一直在瘋狂的記著筆記,時不時發一下呆,發現大家都手跟不上耳朵,於是放下心來做個深呼吸。

長亭看著那麼大的陣勢有些害怕,看著戴著眼鏡,眼睛盯著自己,白發黑發摻雜在一起的教授一臉嚴肅,心裏疙瘩一下,感覺像是自己做錯了事情被抓包,等待懲罰中......轉過頭去看那些實習醫生一臉好奇的盯著自己,探出頭來左瞧瞧右瞧,又感覺有些搞笑。\u0027\u0027冷靜,殷長亭。\u0027\u0027長亭心裏十分緊張,不斷給自己一點心理安慰。

長亭按照主治醫師的各種問題一一回答後,一行人又跟著教授出去了。

長亭坐在床上突然有些難受,心髒怦怦亂跳,上氣不接下氣。

遲淳湘也跟著教授出去,來到了醫生辦公室。急切地問,\u0027\u0027教授,我女兒能手術治療嗎?什麼時候可以做手術。\u0027\u0027

\u0027\u0027不好說,你先靜靜等著吧,手術方案我們還要討論一下。不過,你女兒的情況,很有可能做不了手術,你也要有個心理準備。\u0027\u0027

遲淳湘本還想說什麼,卻被主任叫走給女兒添置生活用品,並且交手續費。

交了兩千定金後,遲淳湘走到開水房,像是下定了決心,撥通了那個很久沒有撥通的號碼,\u0027\u0027月馮,女兒在醫院。\u0027\u0027

\u0027\u0027什麼?女兒怎麼了?\u0027\u0027

\u0027\u0027她有先天性心髒病,現在情況很嚴重,怎麼辦?\u0027\u0027 遲淳湘說話的聲音拉很長,帶著哭腔,十分艱難地把話語一個字一個字地吐出來,\u0027\u0027都是我平時沒有多注意她,先天性的病到現在才發現,你快過來吧,暫時先幫女兒治療,我們之間的事就先放下。\u0027\u0027突然得知自己的孩子生病,而自己卻從來沒有發現,作為一個母親,痛心疾首的同時,自責到對自己產生恨意,這一刻,什麼仇怨都不重要了。

殷月馮在問清楚地址後,給長徽也打了電話,長徽知道消息後也難以接受,並且以最快的速度往淩源醫院趕去。

長亭在床上發呆,一直沒有等到母親,便出了病房想尋找她。出門看見母親的身影,本想跑過去,又想起醫生囑咐過不能跑步,作罷就跟在母親身後,由於病情持續惡化,長亭已經無法快步行走了,隻能慢吞吞地走,所以一直沒有追上母親。一路跟著母親到了開水房,而母親的電話內容她全都聽見了。

在轉角處本是跟丟了母親,不見遲淳湘的身影,本想打道回府去病房,突然聽到熟悉又帶著哭腔的聲音——沒錯,那是媽媽。

透過門窗玻璃,可以看見那個弱小無助的背影,肩膀一抖一抖的,頭發淩亂,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扶著牆,不知是不是錯覺,長亭覺得,就這麼兩天,母親瘦了好多。

看著那個纖細薄弱的身影,在夕陽的照耀下越發輕薄,微風緩緩,掀起她的裙角,好像要把她整個人吹上天空。終於,那個身影好像失去了平衡,輕飄飄地順著牆斜在了地麵上。

長亭還是沒有勇氣進去,她知道,這是母親不想讓她看見的一麵。

一扇門,兩個人,好像縱橫生出了兩個世界。門的這邊,是一個堅強又脆弱的母親,門的另一邊,是一個捂著嘴泣不成聲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