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外婆,平凡,普通。
她生於62年的冬天,身為家中二姐,理應沉著穩重,可她兒時卻是極為淘氣的,上樹掏蛋,下河捉魚,似個假小子。如今,我也隨她一般那麼淘氣,她總是笑嗬嗬道:“小細娃就是精力好,小心點,莫答了。”兒時的我常常在想,外婆那麼溫柔,肯定是身邊的人都對她極好吧
我想錯了。
兒童時的外婆很聰慧,不管是學知識還是本領,看一眼就會了。可到了年老,她總是抵製新鮮事物,不願意,可在我看來,是外婆怕麻煩我們。大家總說,外婆的聰慧一定是遺傳到她母親的聰慧,可能會和她母親一般考個重點初中,甚至考上恩高。
遺憾的是,直到她上四年級的時候10歲的她,卻因家中弟妹多,而被迫輟學了。向來淘氣的她,望著家裏新出生的妹妹,聽著父母的勸導,一言不發,她情沒露麵,心早就亂了,如同外婆母親那天和她弟弟一起考上恩高,可家裏卻隻讓外婆母親的弟弟一人讀,這身為女子的無奈與心酸。外婆雖然對我很溺愛,可每到我不想讀書時,她總是狠狠的罰我,可事後她又跟我道歉,對我說“樂樂,你還是要多讀書啊!女孩子多讀點書總是好的。”我自知外婆的用心良苦,我於是開始認真上學,雖不如外婆的聰慧,可努力總是有回報的,我考上了初中重點班,外婆知道了很高興,直誇我,當她望著我的新書時,我看見了她眼底的遺憾,我不知何想,隻覺我又要重重的呼上一口氣了。
上不了學的外婆,從此,學著大人的樣子,開始幫著家中的大人幹活。白天上山砍柴,河邊割草,燒火弄飯,喂食家禽。晚上還要鉤毛衣,馬甲,拿到十幾裏路的街上賣。
她的兄弟姐妹有5個,除了要和長姐打理好家,還要拉扯兄妹們。本以為日子就這樣過下去了,雖然苦了是苦點,但一大家都在一起了。可不幸的是,當外婆11歲時,她的父親在山上砍柴,意外摔下去,死了。從此,這個家多了一些悲哀籠罩著,多了一些擔子圍繞著。家裏的地誰挖?柴誰砍?當然都落在了她們這些姐姐和母親身上。
外婆兒時苦,看著別人都有稀奇小玩意她沒有;少時苦,看著別人在學校裏讀書她卻在挖洋芋;青年苦,生了三個女兒一個還夭折了被弟媳嘲諷,丈夫也視若無睹,連世間最疼她的母親也去世;中年苦,丈夫生了重病急需用錢,挨家挨戶的借,下跪的求,連零頭也籌不上,隻能找銀行的借,丈夫的病雖然好了,可身體卻不如從前了,但欠的錢也要還,家裏的擔子又偏向了她,她隻好早上種地,中午挖草藥,下午砍柴,晚上做些針線活,有時也賣賣菜,慢慢著還,白子也算是過得下去,可銀行借的錢,連滾帶利,盡比借的錢還多了二倍,可這又有什麼辦法呢?到了老年,外婆也要被一大把膏藥辣著,一大把藥苦著。
可外婆苦子大半輩子可對我這個外孫女是極好的,格外上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