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要命了!
“撞上前一秒,許初一護著許知意。”
許曉行不可置信地猛烈搖頭,身體顫抖著,喉嚨像是被灼燒一般,火辣辣地痛,說不出話。雨水順著他的臉頰滴答落在醫院地板上。
“那......現在情況怎麼樣?”張叔問。
嚴隊長搖搖頭,“兩人進去差不多兩個小時了,等醫生出來才知道。”
許曉行推開張叔扶著的手,踉蹌向長椅跌坐過去。
五位警察看著兩人,歎了一口氣,眼裏滿是擔心。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許曉行平生第一次覺得時間過得如此之慢。
許想真在後台備賽時,接到電話後,想也沒想就跑來。
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
“……二哥。”
她想問情況怎麼樣,但瞥見許曉行頹廢的神情,張了張嘴,啞口無言。
張叔過來,朝她搖搖頭,一向穩重的人此刻眼裏布滿紅絲。
許想真猛然虛弱,手在牆壁撐了幾秒後,跌坐在長椅上。
窗外黑壓壓一片,壓得人喘不過氣,醫院燈光如晝,寫著“手術中”三個大字的牌子,此刻亮著鮮血般紅色的光。
許想真死死盯著那扇門和那道光,仿佛能看到裏麵的人一樣。
她的鼻頭一酸,雙手合十抵住嘴唇。
神佛,我從未求過您什麼。
我願成為你虔誠的信徒!
供燈千盞,香火長延。
隻求您,保佑他們平安蘇醒!
……
眼淚如同脫韁的野馬,洶湧而出。順著抵在嘴邊的拇指,流到手腕。
嚴隊長此時過來,跟唯一保持理智的張叔說:“還是盡快聯係家長吧。他們電話我們警察局打不通......\"
頹廢坐著的許曉行驀地站起身,向外邊踉蹌走去。
他推開樓梯門,倚靠在牆壁上,顫抖著手,胡亂把手機屏幕上的水往衣服上擦。但他忘記了,他衣服此時濕噠噠的,水漬依舊布滿屏幕。
他甩了甩手,用手背濕巾擦了幾下屏幕,水漬才消了一半,勉強能看清屏幕裏的字。
他手背紅著,顫著手播出了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號碼。
“嘟嘟嘟......”
電話響到最後,自動掛斷。
他再一次播了出去。
沒接。
第三次,他又播了出去。
電話響了三十秒,接通了。
“喂?”
靜默兩秒。
“大哥和小弟出車禍了,現在在手術室搶救!”
許曉行盡量保持著穩定的情緒,但壓抑的怒氣如同決堤般傾瀉而出。
他衝電話那頭吼了一聲:“你們工作就這麼重要嗎?他們現在生死不明,你們就忙得連電話都不接!”
“你們不配當父母!”
他就啪得一聲,掛斷了電話。全然不顧電話那人作何反應。
許曉行虛脫地從牆上摩擦著背部滑下,這幾句話仿佛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這是他平生第一次衝父親發火。這麼多年了,父母不關心孩子,視工作如命。他一直裝作不在意,努力壓抑自己內心的渴望。
可這一次,哥哥弟弟性命垂危,他花費多年,好不容易建起的堤壩,還是潰了。
許曉行猛地抽吸了一口氣,背靠在牆壁,雙手環抱著腦袋,低聲抽泣起來。
濕噠噠的衣服緊貼著皮膚,可他一點也不覺得難受。
不知過了多久,許曉行胡亂抹了一把自己狼狽的臉,呼了一口氣平複心情方才站起身。
他回到搶救室時,手術室“啪”的一聲滅了燈,醫生正好出來。
“一位病人情況比較好,頭沒有受傷,另一位......”
醫生頓了頓,說:“因為傷到了頭部,情況不太好,我們搶救回了生命,但是後續能不能醒,靠病人意誌。”
“……我們盡力了。”
許想真失魂般愣在原地,渾渾噩噩的腦袋努力分解這話裏的信息。
“不……不……怎麼會……”
許曉行立馬上前扶住了她搖搖欲墜的身體。
許想真終於撐不住了,靠在他懷裏痛哭。
“二哥……他們……他們……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如果大哥和弟弟沒有來看我比賽,就不會出現意外。
許曉行身體僵硬,似石柱般立著,任由妹妹發泄情緒。
即使他心裏難受,但他知道,父母回來需要幾天時間。這一刻,他是許家的主心骨,是許想真的二哥。
他不能再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