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不遠處的山頭。
我聽著研究所所在山體內部發出的悶響。
然後看著惡水一點點侵蝕掉山體,灌入研究所的內部。
直到禮堂的大門漂浮在惡水的波濤之上,我才轉身準備離開。
看了看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男人。
我終究還是沒舍得下手。
他是我計劃之中意料之外的人。
我在地球這麼多年,從來沒有和一個人真正交托性命一般的生活過。
【阿錯。你要殺了我嗎?】
眼前的男人盡管臉上滿是不可置信和痛苦,那雙眸子也還是噙滿了溫柔的繾綣。
對峙良久。
在我還在猶豫到底要不要動手的時候。
他無力的放下了舉槍的手。
【你說決定獻祭雲藏的時候,我懷疑過。懷疑你在替監測者辦事。但我從來沒想過,你就是監測者。】
他蹲在地上抓著頭發,神情痛苦。
我鮮少看到他這樣崩潰的模樣,忽然就心軟了。
上前放下手裏的東西,一把把他抱進懷裏。
【對不起啊。我隻是,沒辦法放下我的職責。如果覺得接受不了,我們分開就好了。】
他聞言卻忽然將我抱緊。
【阿柳,我舍不得。從我認識你開始,你就是你,唯一的你!我從來沒有這麼愛過任何一個人。你陪我走過那麼多,甚至在我轉化的時候都沒有放棄我。我.....我早就已經.......已經離不開你了。】
我安慰的拍拍他的背。
【沒事了。都結束了。】
他鬆開我,神色堅定的看著我:【清理覺醒者是我們一致同意的,不管最後是因為什麼,你的目的和我們的需要是一致的。阿柳。我們還可以.......】
我看著他,笑了笑。
【當然可以.......】
我將地上仍舊昏迷不醒的男人打橫抱起,放到了一旁的車後座上。
然後又給他裹了一床被子,防止他在車行進時左搖右擺的被磕碰。
【走吧。】
我坐上副駕駛,對著駕駛座的吳郡輕聲道。
吳郡收回看惡水灌山的目光,瞥了一眼後視鏡裏橫臥的範錯。
嘴角浮現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然後打火掛擋,一腳油門離開了盤山公路。
這一去,是往西的。
【我賭贏了,記得給錢啊。】
我撐著頭看著窗外不斷倒退的風景,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他倒也不惱。
直到車下了山路,上了早已荒無人煙的國道。
【你確定,要帶著他回去?】
我收回手,百無聊賴。
【不確定又如何,順其自然吧。】
【倒是沒看出來,你還是個癡情的。】
我好奇的看向專心開車的吳郡:【林希生的是兒子還是女兒?你當初要死要活的回去陪伴生產,我倒想看看,生了個怎樣的金疙瘩。】
吳郡臉上浮現出一抹幸福的微笑:【當然是女兒,我的小棉襖。】
我忍不住嗤了一聲。
【沒出息。】
其實研究所內部是有完善的自爆程序的。
但是為了不禍及周圍的山脈,我還是選擇了利用惡水來清理一切。
畢竟
多年後的這裏,說不定還會再有人煙。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