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淺笑,心上人如玉。
人比桃花豔,誌比大鵬遠。
血液把飄落在地上的花瓣染得緋紅,潺潺流水聲,湖麵波光粼粼,水波蕩漾在腳邊。
血……很多血。
陽光,藍天,草地,山河。
少年垂眸,露出三分自嘲的笑容:“我們到了,你夢中的江南。”
一句春不晚,便到真江南。
他們生活在北方的都城,連春天也是很寒冷的,所以心中難免對江南水鄉有些向往。
他們相遇在冬天。白雪皚皚,雪虐風饕。
一個是謝丞相家的小兒子,百步穿楊,熟讀兵法,是肆意馳騁疆場的將軍。一個是林尚書家的大小姐,憂國憂民,學富五車的都城第一才女。
天造地設,郎才女貌……
那年,大雪紛飛。南方幹旱十分嚴重,土地收成不好,又有惡勢力和鄉紳欺壓。百姓們易口而食,哀鴻遍野。
都城外都是北上的災民,朝廷派下去的救濟糧也全被貪汙了。實際落在百姓手裏的糧食隻能按粒數。如今,國庫空虛。
在這冰天雪地裏,有一位少女在雪地中等待著。是在等人,也是在等待希望。
淡紫色的長裙,茶黑色的長發,臉龐已經微微被凍紅,她隻能用雙手捂住快沒有知覺的耳朵。
她是林府大小姐,林婉,二八佳人。
雖然沒有完全褪去孩童的可愛,但也是出落得亭亭玉立,齒白唇紅,冰清玉潔,我見猶憐的美人。
兩天前她背著父親,偷偷提交證據給了謝將軍,關於張尚書,肖侍郎等人貪救濟糧和錢財的事。
如今的皇帝是一位明君,將國庫裏和自己的錢拿出來救災。可是城外的災民怨氣更重了,死的人也越來越多。皇帝感到疑惑不解,便派謝將軍謝鴻峰來暗中調查此事。
林婉得知後便匿名寫信告知謝將軍。父親也是不讓她這麼做的,這太危險了。張尚書背後的巨人是太後啊!就算是匿名,隻要有跡可循,就能查到那個寫信人是誰。
果然,查到了。謝鴻峰知道是她寫的。
可能林婉向來膽大心細:如果我不這麼做,國家有這種腐朽勢力,早晚會崩塌。到時候人們都得流離失所。
她隻能以身犯險。她相信她自己,也相信謝將軍是一個舍身取義的好人。
這時劉總管走了過來:“小姐,謝將軍明日要登門拜訪,拜帖已經差人送到府上了。”
她鬆了口氣,賭對了。
過了一會兒。
“小姐。”一個丫鬟走了過來,這是林婉的侍女。
林婉剛舒展下來的眉頭又變得嚴肅起來:“小雨,如今城外怎麼樣了,吃食都發送下去了嗎?這天寒地凍的,避難所搭建好了嗎?”
她頓了一下:“還是會餓死很多人嗎?”
小雨輕皺著眉頭:“小姐,咱們的錢本來就不多,又正逢災年,糧食漲價,大米我們是沒買到,隻買到了一些五穀雜糧。小芳,小彩他們已經把糧食都分給災民了。可是…可是。”
“什麼可是,情況不太好嗎?”
小雨點頭:“災民數目過多,隻有一小半人分到糧食。現在草藥也很緊缺。”
“隻能怪我自己沒本事,護不住所有人。父親今一大早就去找了皇上,可如今國庫空虛,朝廷也拿不出錢。看著那些災民不遠萬裏來到都城,以為這就是生路。”她頓了頓,“沒想到竟是一個死局。”
說著說著,她的語調高了起來:“腐肉味已經飄進了這座城,可那些鄉紳貪官們竟然還坐得住,糧食多到吃不完。他們寧願堆到發黴,也不願意讓他們想丟棄的東西分享給他人,多救幾條人命。”
小雨:“小姐,您已經做的很好了,連您最喜歡的寶釵都掛到當鋪了,那是夫人留給您最後的東西啊。”
那個寶釵很漂亮,由兩股簪子交叉而成,材質以瑪瑙為主,釵首作花朵形。
“我們林府啊,就那支釵子和父親的官服值點錢了。”她半開玩笑的說了一句。
……
天亮了。雪下了一夜也還沒停。地上已積了三尺雪,天地白茫茫一片,融為一體。
磕擦擦。門外傳來了馬踏聲。
隻見一位少年背執長劍,身騎白馬,穩穩的停在了林府門口。左手持韁,右手握前鞍橋,翻身下馬。
他抖去盔甲上的灰塵,昂首挺胸,步伐堅定。
他走近了,林婉看清了來人模貌。話本中的美男子就長這樣了吧。膚白如雪,秀色可餐,劍眉星目,眉宇間透露著鋒芒。如紅塵俗世中的明月春風。
謝鴻峰,不及弱冠之年,走路卻腳底生風。一心為國為民,戰場上殺敵無數,許多姑娘早已芳心暗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