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董店雖然不像網上說的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但日常真的沒有什麼生意。正是周六,老板一早去鬼市淘貨,女同事也請了假出門旅遊去了。我百無聊賴泡了茶,百度下月氏曆史,順便發信息給百靈中午吃酸菜魚。
沒想到,信息還沒出去,人先到了。
白靈風風火火的把包往椅子上一擱,來不及先喝口水,隻顧忙著問我:“昨天回去,你和你那位老祖宗咋樣了?”
“結靈又不是結婚,還能咋樣?”我翻了個白眼。
百靈皺了皺眉頭說:“昨晚我讓大哥打聽了這批貨,聽說下土的那幾個全沒了。心肌梗塞,一家男丁全完。政府好像也發現了,正準備進行搶救性考古,等著上頭發文呢。”
做這行都知道,下土都是父子兵,就是兄弟也是不成的。一個盜洞隻能過一人,先上來的拉著繩,把貨吊上來,再拉人。
能下土的都非善輩,得了財,若生了歹意,把土一埋,底下的那位就成了陪葬。世間人性,唯有父坑子少些。所以都是父子搭檔。
雖說他們幹的都是非法的勾當,但沒了命我內心還是有點唏噓。又把昨夜和月昔塵的事給白靈說了一遍。
兩人正聊著,老板拎著貨回了店裏,看白靈在,招呼一起吃午飯,又去隔壁打兩菜。我倆打開他袋子看看收了什麼破爛貨。
大頭是些瓷片,大約幾毛錢(古董圈裏一塊錢等於人民幣100),就一把湘妃竹扇骨看著值上幾塊。
三人邊吃飯,邊閑聊了會兒最近新聞,白靈待要走,和我老板說:“過幾日,借小沈出趟差。你上次看中的那隻青花纏枝紋綬帶耳瓶就當抵她的工錢。”
老板聽了恨不得此刻就把我送去白靈那,招呼我把白靈送到停車場,務必目送她上車。
我邊走邊問白靈:“怎麼突然就要帶我出差了?我這掙的這三瓜兩棗窩囊費,你這瓶子都能把我包年了。你腦子瓦特了吧?”
“是我大哥剛來了信息,你家老祖宗那個現場,上頭批了馬上就要動工。帶隊的老教授和我父親幾十年的交情,給我們留了兩個特聘顧問的名額。”白靈看了我一眼說:“當然,你的顧問費拿來抵那個瓶子。”
“白靈你個殺千刀的!”我朝她瘋狂輸出我的憤怒。那小妮子開上車就跑,還給我來個信息:“那盒惠安盤香算我送老祖宗的,不收你錢。”
想想我巨額損失的窩囊費,實在無心上班。和老板告了假,準備回家和老祖宗彙報過幾天就回他老家去。
回到家,月昔塵還沒回鐲子裏,盤在地毯上看電視。我心疼的熄了我的祖馬龍香薰蠟燭,換上白靈給的惠安盤香。
“你要不要出去轉轉?”我問月昔塵。
“好。”他從地毯上起身。許是吸了一早上熏香,現在看他的靈體實了很多,我偷偷摸了把,手感有些像果凍。
不開陰陽眼,外頭的人並看不到他。我把鐲子套在腕上,開車帶他轉了轉我們城市的市中心,一路給他介紹路過的景點。
“你要是個實實在在的人就好了。在這個時代做個平凡的人。可以有自己的理想、事業。”我對著月昔塵感慨道。
他並沒有回答我,隻深深看了我一眼,眸色晦暗。
“過幾日,我要去你出土的那個地方。跟我說說那位大祭司吧。”我不知道如何問他這段過往,可此時,我想聽他說說。
“我長出靈智的時候,他就已經是大祭司了。那年他隻有十二歲,獨居在月氏最高的祭司殿裏。”月昔塵聲音如水:“祭司是溝通天地的,他並不允許與常人交談。每日都會有臣民跪在殿前請他護佑:疾病或者姻緣。更多時候,他都在殿中修行、祈禱。月氏的豐收節,他會被請出大殿,坐在塌上遊行。這是他每年最期待的日子,隻有那日,他能走出殿,看看外麵的世界。”月昔塵陷在回憶中。
“他,很寂寞吧。”我忍不住出聲問。
“也許吧。他死在二十四那年,閉眼的時候,我見他笑的很解脫。隻是…”後麵的話他不願再說。
當時的我並不知道他的欲言又止裏…是無盡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