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起來是不錯,希望你的本事能像你的嘴巴一樣厲害。”瑟莊妮不置可否地說,眼睛裏寫滿了不信任。
卡特琳娜心裏升起一股怒火,嘴唇撅起來了,正想要說什麼。
鮑的聲音遠遠傳來:“尊敬的哈瑟拉,那隻是小孩子的玩笑話,請不要當真。關於夜晚的問題,沒有別的什麼了嗎?”
卡特琳娜感覺話剛到嘴邊,就被堵住了,憤怒地看了叔叔一眼。
“當然,還有一件事,尊敬的刀鋒之影。”瑟莊妮回過頭看著鮑說:“這個紅頭發的女孩,必須絕對遵守宵夜的規定。這既是忠告,也是命令。”
鮑皺起眉頭,身形在火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肅穆。“哦?不能再詳細說說原因嗎?”
“在弗雷爾卓德,紅色是不詳的顏色。”瑟莊妮開口了,語氣裏透著嚴肅,“這不是什麼古老的傳統,這是赤裸裸的現實。因為,惡神討厭紅色。”
卡特琳娜正在為不詳的說法而氣惱,聽到最後一句時,她卻愣了一下,難道惡神是真實存在的?
所有的諾克薩斯人都陷入了沉默,軍部的士兵在悄悄打量著卡特琳娜,關於她的傳聞肯定早就被這些人知道了。卡特琳娜感覺到一陣憤怒,為什麼不管到哪裏,自己都是不詳的代表?
大廳裏已經陷入了混亂,來來往往的北地女人開始收拾餐桌,所有的北地人都在盯著卡特琳娜看,嘴裏議論紛紛。卡特琳娜孤立地站在那裏,感覺自己成了某種動物,與全世界的人都格格不入。她聽見鮑說:“放心吧,尊敬的哈瑟拉,我保證她會遵守貴部的宵禁決定。”
後麵再說什麼她已經聽不到了,她感覺自己的心跳在加快,血液湧上腦袋,把臉漲得通紅,她不喜歡這種感覺。
她看見對麵那個沉默的男人正在和隆哈曦說著什麼,那個長發披肩,裸露著半個肩膀的男人,時不時還看向她這邊。在這個角度看去,那個男人露出剛硬而俊美的側臉。
一想到自己的種種醜態全被他看到了,卡特琳娜心裏更加難過,心髒像是被擠壓著一樣,卻又無從發泄,連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
突然,大廳的帷幕被人拉開了,一群穿著白色斑點獸皮的北地人衝了進來,嘴裏哇哇大叫著什麼。
所有的人都安靜了下來,注意力被這突發的情況所吸引。瑟莊妮臉上沒有表情,用北地語問了幾句。北地人又說了些什麼,然後大廳裏的人又陷入議論的嘈雜中。
卡特琳娜還沒有從剛才的不滿中恢複過來,隻想揮刀把在座的人都砍死。這個時候,也不由對他們的談話感到好奇起來。
北地人議論了一會,又把目光放到瑟莊妮身上,仿佛在等待瑟莊妮做什麼決定。
瑟莊妮沒有說話,似乎陷入極為難的情況中。大廳裏的氣氛突然變得緊張起來。
鮑在旁邊觀察著她,小心地說:“尊敬的哈瑟拉,發生什麼事了?”
瑟莊妮說:“隆巴,就是那個之前表演北地之歌的小夥子,中了刀子,傷口太深,可能撐不過今晚了。”
鮑露出吃驚的表情:“就是下午時候為我們表演的其中一個男孩?”
瑟莊妮點了點頭,臉上露出哀傷的表情,但嘴上卻說:“不要為此感到難過,鮑將軍,這在我們這不是稀罕事,而且那也不是男孩,他已經通過了艾薩姆儀式,是個成年的男人了,替自己的生死負責。”
卡特琳娜感覺到震驚,這不合理,下午的北地之歌確實很震撼人心,但也絕不應該付出鮮血的代價。
鮑搖了搖頭,說道:“這是無謂的犧牲,一次歌舞表演不應該以生命為代價。”
瑟莊妮擺了擺手說:“凜冬部族就是如此延續下來的,隻有最強的勇士才能在弗雷爾卓德的酷寒之下存活下來。我替隆巴感覺到悲傷,但就算他今天不死,改日也會死在敵人的刀劍之下。”
卡特琳娜覺得這真是她所聽過最荒謬的言論了,她感覺怒火又燃燒起來了,從之前積攢的種種不快,到瑟莊妮這種草菅人命的態度。大廳裏所有的人都冷漠地旁觀著,仿佛將要死去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什麼動物。隻有隆哈曦因為自己的族人將要死去而露出悲痛的神情,但他也什麼都沒說。但她卡特琳娜絕不是如此輕易就能對付的人。她突然開口了,大聲說:
“他還很年輕,他還有大把的時間可以學習,他可以成為很出色的戰士,但若是今天就這麼死了,他就永遠沒有機會證明自己了。”
她說話的聲音是如此之大,仿佛不僅僅是在替隆巴說話,也是在替自己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