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紅牙利爪(2 / 3)

他隻是將回憶帶給他的美放入他的戰鬥深處,晃動的樹木的影子,沙塵中飄揚的金紗,胡椒粉與濺出湯水的碗碟,書房裏半卷攤開的《戰爭的藝術》,據傳在更古老的時候,又名為孫子兵法。

帝皇之子的劍是他身體的延伸,但他的身體本身就為戰鬥而生。

一擊,又一擊。又一次重劈。或者肘部的攻擊。阿庫爾杜納推開西吉斯蒙德的拳頭,感受著傳抵自己骨骼的震顫。一種默契開始在他心中誕生,這對於友誼的誕生而言是一件好事,但對戰鬥的勝負不是。因為這意味著對手的戰鬥習慣正在被他掌握。

從阿庫爾杜納接受雷霆戰士塔瑞爾·科林斯的教導至今,他未嚐敗績,甚至不曾受傷。因此阿庫爾杜納不得不學會了保持對戰鬥的主觀喜愛。

好在西吉斯蒙德的失衡更為嚴重,阿庫爾杜納看見了自己完美的勝利。

西吉斯蒙德的雙臂拽住他的腿,幹脆地用自身的倒地,換來阿庫爾杜納與他一同重重跌倒,長劍脫手。帝國之拳的首席聖殿武士在一個瞬間裏變成了另一種戰士,他放棄了對兵器使用規則的依賴,轉而采用更為原始、更加直接的戰鬥方式。他的動作粗獷而野蠻,轉瞬之間與帝皇之子扭作一團。

陽光在移動,光芒將林間的空地鋪得更滿,時間和空間在此聚焦,在劍鋒的交織之中停滯。有時候伴有一些肢體的交鋒,他用膝蓋撞擊西吉斯蒙德的腹甲,用鞋跟擊中對方的腳踝。這一切發生得都如此自然,像水落進溝渠一樣在恰當的時候到來,或者就像日落和日出一樣準確。

戰鬥中的卓越與這一切的美好是同一種事物。如果他不學會喜愛戰鬥,它就會迅速演變成令他感到乏味的無趣之事。

一頭野獸。阿庫爾杜納想。

這頭野獸緊追不舍,雙拳和肘部重擊阿庫爾杜納的防禦,猛烈的攻擊接連不斷,劍術大師感受到自己的骨骼在吱呀作響,好在改造手術保證了這種程度的疼痛隻會留下一片淤青。阿庫爾杜納抓準機會摸回長劍,翻身壓製,跪壓西吉斯蒙德,將劍的側麵抵向聖堂武士的咽喉。

西吉斯蒙德的盔甲在他的鉗製下顫抖,他掙紮出一隻空著的手,握成拳頭,重重砸向阿庫爾杜納的下頜。帝皇之子先他一刹,用劍背砸碎了對方的目鏡,碎片直接紮進麵部的血肉之中。

下一刻,那隻拳頭鍥而不舍,將他的頭砸向另一側。那股疼痛深入麵部神經,帶來一陣激烈的震動,他的眼前閃過繽紛的花斑,耳中嗡鳴不止,一種溫暖而濕潤的東西貼著嘴唇下滑。

阿庫爾杜納繼續下壓長劍。西吉斯蒙德的頭盔破碎。帝皇之子肩甲上的數字一閃。時間亦在此刻靜止。

在周圍的樹林中,更多身影依次出現。那是在先前的戰鬥中落敗的戰士們的意識,他們並未從納爾尼之庭中離去,而是全部圍看著這一場最後的戰鬥。這令阿庫爾杜納有些意外。

他放開西吉斯蒙德,讓他回歸數據的碧綠洪流,融入泥土之中。接著他發現自己仍然跪在地上。

帝皇之子不急著站起。他摘下頭盔,舔過腥甜的血液,若有所思。

他受傷了。

聖殿武士重新在樹林中聚合成一道新的意識體,向林中的阿庫爾杜納走來。他摘下頭盔,已經修複的麵部表情難以辨別,但藍眼之中無疑是一片寧靜。

“你贏了。”西吉斯蒙德說。

“是的,”阿庫爾杜納提起嘴角,微笑以對。不知為何,一陣濃濃的喜悅正纏繞在他的內心深處。“聽說你也來自泰拉?”

“伊奧努斯高原難民營。”西吉斯蒙德回答。

“那麼,你其實是個幫派人士,我還以為你是一名歐羅巴的軍官子弟。我喜歡這場戰鬥,西吉斯蒙德。紅牙血爪。”

帝皇之子笑著吐掉他口中的一灘血,忽然看見聖殿武士背後出現了一組格外高大的陰影。

他仰起頭,搖晃著沒能站起,便隻是低頭行禮。

“父親。”阿庫爾杜納尊敬地說,依然在笑。

“贏得漂亮。”福格瑞姆親手牽起他的子嗣,“完美的戰鬥,阿庫爾杜納。”

“不,並不完美。”阿庫爾杜納回答,“我流血了,父親。”

“哦,那可是多恩心愛的西吉斯蒙德,”福格瑞姆並不在意,“我、多恩和佩圖拉博正在猜測到底誰能贏。佩圖拉博賭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