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擴寬對身體的定義,那麼如今這隻艦隊就是他現實軀體的一部分。
鑰匙的定位變得愈發清晰,而它所在之地既讓瓦史托爾意外,又令他放下擔憂。
伊莎子女中最墮落的一支,不會有對抗他的力量。
瓦史托爾計算所得的亞空間路徑迅速進入每一艘艦船的主板,次元符文包裹著亞空間的風暴,推動艦隊駛入浩瀚洋中。直到這一切完成,瓦史托爾按照現實宇宙特有的一種事物——時間,計算了他耗費的資源。
他沒有提前做好準備,五十個小時飛快過去。假如給他預先規劃的機會,時間尚能大大縮短,但這並不真正妨礙了什麼。
他的惡魔軍隊已經在船艙中躁動不止,渴求鮮血和靈魂能量。毫無疑問,它們會得到滿足。
——
時間正在過去。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康拉德·科茲坐在他的王座上,默數著正在匆匆流逝的每一個分和秒。二十年裏,他從來不知道漫長的時間本身,就是如此難以挺過的折磨。
第四天,他厭倦了靈族的恭維。他們的臉孔光潔卻虛偽,僅僅在乎他們是否符合常理上麵對主人的禮節,內心卻毫無對他的絲毫敬重,甚至關注。他們的視線望向他們靈魂的內部,絕不向外多分出一絲真正的感情。
第五天,他閉上眼,知道自己的淺眠總會被值得去處理的事喚醒。他不想睜著眼去觀察大廳中的每個人是如何籠絡關係,或挑撥離間。宴會結束後,這些曾經的人際關係會全部失去意義。
第六天,他對整場冗長的宴會都失去了耐心,不得不去期待那些幻覺的突然降臨。
“你等待的機會還沒有到嗎?”
來者一共問了三遍,才等到科茲從幻覺中脫離,而後者還沒有看到他的紅膚兄弟是如何被帝皇斥責的。
他煩悶地瞪著維克特:“你回來了?去哪裏了?”
“安排宴會的細枝末節。”維克特回答。
“那就去坐下。”科茲重新閉上眼,當他在這張不幸的座椅上蹲了整整六天時,維克特卻能夠自由地在外麵活動。
“不,”維克特說,“你得看看。科摩羅的防護正在被衝擊。”
科茲放棄找回他沒有看完的預言幻境,由衷祈禱這些幻覺能在某一天重新接續起那場會議的後續。
“等到惡魔衝進宴會廳,再來喚醒我。”科茲說,“或者等到佩圖拉博走進這座廳堂。”
他微微支起下頜,目光穿透華麗大廳的陰影,聚焦在科摩羅的高空。
快結束了,他想。他就要返回人類帝國,而科摩羅的惱人故事,在今夜之後,便終於能夠告一段落了。
——
暗色的屏障橫跨多個尖塔,在天空的盡頭延伸並形成半球形的彎曲,直到視線的邊緣。多年來,虛空之外的神秘能量受到隔離與控製,在科摩羅城區之外,構成無限的黑夜。
不遠處,翡翠的門戶寄托於乳白靈骨,作為通向其他領域的安全入口。雖然偶爾可以在護罩內看到其他領域的模糊影像,但這閃爍的能量屏障,對絕大多數科摩羅人而言,不過是一個堅固而每日可見的普通界限。
然而現在,屏障之外正在發生變化。外界的虛空以更快的速度可見地旋轉,扭曲成未知的螺旋,並伴隨著電擊般的脈動。破碎的光從門戶的表麵向外蔓延,仿佛從另一個超現實的環境中不可抵抗地泄露出來,帶來齒輪滾動的碰撞聲和蒸汽的咆哮。
突然,科摩羅的眾多建築開始劇烈震動,底層的河水翻騰不止,上層的尖塔掉落碎石。一根根長鏈發生斷裂,倒塌的塔樓與宮殿輕易奪走了一些時運不濟者的生命,但這很快被證實為一次幸運的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