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目光投到曲博文身上,見他身上穿的錦繡外袍倒是光鮮亮麗,雖說其上沾染了不少血跡,可相比他身上的碎布卻不知要好出多少。
他心裏想著,便直接蹲下了身子,將手搭在曲博文的衣領上。
他正準備脫衣,突然意識到什麼,又將手給縮了回去,“從死人身上扒衣服,似乎不太好。”
他看著他身上衣物都十分整齊,很顯然是有人特意打理過的,可為什麼那人不將他帶出去埋掉,而是直接扔在此處,他實在想不通。
“到底要不要呢?”他小聲嘀咕著,有些左右為難,躊躇了一會兒後,他緩緩起身,撿起一旁的石刃,便頭也不回地朝洞外走去。
出了洞穴,他便朝中心走去,他的記憶中,不遠處恰好有條河,他先是去河裏舒舒服服的洗了個澡,而後又打了幾隻兔子,在河邊生起了一堆爐火,開始忙著烤兔肉。
經過一番折騰,一天眼看著就要結束,此時日漸黃昏,他一邊吃著肉,一邊欣賞著夕陽的絢麗景象。
“今天真是倒黴,連唯一的匕首也給丟了。”他呆坐地上,手裏捏著兔肉,看著逐漸下沉的夕陽,有些無精打采,“早知剛才就該直接從暑境出去,總比一直待在這裏要……”
他話鋒戛然而止,隻覺得脖頸處一陣寒意,等他反應過來時,耳邊卻是響起一陣戲謔的語調,“娃娃,這裏可不能隨便生火唷。”
此時一把短刀正抵著他喉嚨,其上冒著森森寒光,不用想也知道那刀有多鋒利。
他下意識將兔肉扔掉,而後緩緩抬起雙手,做出投降的手勢,臉上顯出驚慌,“大哥有話好說,我身上可沒什麼值錢的東西。”
他以為身後的人便是在洞穴內劫財殺人的人,隻得趕快告饒。
“爺看出來了。”聲音從背後再次響起,更添了幾分玩味。
“那,那你為什麼……”
“爺隻是想殺了你,然後再搶了你的兔子肉。”
“兔子肉?”吳钜一臉詫異,“為了這點肉就要殺人,犯不著吧,大哥要是喜歡,盡管拿去,我絕無二話。”
“娃娃倒是很明白事理。”聲音再次響起,話音剛落,那刀刃離吳钜喉嚨處卻更近了幾分,“告訴爺,你孤身一人怎麼跑這兒來了?”
吳钜感受著刀刃之上的陰冷,就連唾沫都不敢下咽,他生怕背後之人一個不悅,就將自己給割喉,如今是肉在砧板,隨他拿捏,這種感覺讓他尤為討厭。
他心中一邊思考著脫身之計,一邊想著應該如何回答那人的問話。
“我,我碰到了冥妖。”他忽然想到借口,“我被冥妖追趕,然後就一路逃到這裏,最後跳進河裏才躲過去。”
“冥妖?”背後之人一陣狐疑,“娃娃,不說實話可是要吃苦頭的。”
“他看出來了我在編瞎話?”吳钜心裏有些慌神,他不清楚對方是如何看出來的,畢竟他剛才所言並沒什麼不妥。
“是真的!”他加重語氣,一臉真誠,有道是說謊話得先騙過自己,若是自己都騙不過,就別想騙過旁人,“不信你們看,我的衣服都跑丟了。”
“哼”那人一陣冷笑,將手裏刀又加重了幾分力度,思慮了一陣,又緩緩將抵在他脖頸處的刀刃給收了回去。
吳钜見之,深深呼出一口濁氣,懸著的一顆心也稍稍放下。
待他回頭望去,卻見有七八人正整整齊齊的站在他身後。
他們穿著略顯雜亂,手持各式兵器,有的短袍,有的粗布麻衣,還有的隻是簡單套了層皮革肩甲。
他將目光彙聚到站在他身後的那名中年男子身上,那男子看起來五十多歲,中等身形,穿著灰色長袍,頭上戴著鬥笠,看不太清麵容,隻能清楚看到他留著一圈絡腮胡。
觀之眾人皆是麵容猙獰,眼中透著凶光,臉上多少還帶著些疤痕,很顯然是常年在刀刃上討生活的一類人,“綠林好漢”一詞快速鑽進他的腦中。
“娃娃,你在看什麼?”絡腮胡沉聲道,顯然被吳钜這般打量有些不悅。
“我什麼也沒看。”吳钜弱弱地回了句,而後默默轉過身去。
絡腮胡衝著身後幾人打了個手勢,他們便直接散開,各自找了塊空地坐下休息。
“娃娃,就你一個人?”絡腮胡邊說著,將頭上鬥笠摘下,堂而皇之地坐在了吳钜對麵。
鬥笠之下的臉並非麵目可憎,相反還帶著幾分英氣,眼中也透著一抹和善,這倒是讓他有些意外。
“嗯”吳钜微微點頭,“就我自己。”
“你孤身一人在暑境中闖蕩,不怕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