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卷 始於糾纏,殉於深愛 第164章 大結局(下)(1 / 3)

沒有人回應她,完全像是自說自話,但戴待知道,他聽得見。

她的嗓音禁不住顫抖,抓著碎瓷的手也顫抖,渾身更是顫個不停。

短短的幾秒鍾,腦海中,那些記憶和曾經忽略的細節,如雷如電,深重而執著,如纏纏繞繞的藤蔓裹上原本固若金湯的城牆,逐漸開出微小的裂縫。

喊過一圈後,戴待對著那扇封閉的鐵門而站定,麵上是堅定沉著的等待,心下澎湃翻滾著恐慌和害怕。

與之前身處困境全然不同的恐慌和害怕。

此刻,她恐慌的是自己的猜想,害怕的是門打開後,自己的猜想便被印證。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空氣裏依舊是萬籟俱寂的安靜。

戴待亦依舊一動不動,仿佛在與安靜無聲地較勁。

抓在手中的碎瓷因為她不受控製的顫抖,好幾次重重地硌在手腕上。不過其實,根本無礙——舊傷口上貼著膏藥。

這個膏藥……

戴待盯著它,喉頭微微發澀。

耳中在這時依稀捕捉到腳步聲。

戴待一頓,側耳凝聽。

一步一步,踩在木質地板上,由遠及近,有節奏的,沉穩的。

腳步聲逐漸清晰起來,戴待的心跳隨之逐漸加劇跳動,直至對方在門前停下來,她的心跳也漏了一拍。

霎時又恢複了安靜。

久久。

仿佛剛剛的腳步僅是幻聽。

隔著一扇鐵門,戴待不知道他在猶豫什麼,而她自己是異常地緊張。

頃刻之後,門上終於傳出開鎖的聲音。

戴待攥緊溢滿汗水的掌心,鐵門被人從外麵推開,緩緩地,開至最大,碰上牆。

站在門外的人的麵容隨之緩緩地展露在麵前。

內心翻起浪濤般的波動,戴待仰頭看他。

他立在陰影裏,她看不清他的神情。

滿室靜默。

戴待晃了晃身形,五味雜陳:“為什麼……真的是你……”

“你怎麼知道是我?”

戴待沉痛地閉閉了閉眼:“我不知道……如果可以,也一點不想確認……”

她隻是用懷疑來試探罷了。而觸發懷疑的點,來自他送進來的那個藥瓶。瓶身上所貼的白紙並沒什麼特殊,可在左下角折起一小角的習慣,她再熟悉不過了。

段禹曾不喜歡外麵的包裝盒。但凡他自己的藥,他都會耐性地自己整理成瓶,自己歸類擺放。她曾打趣過他,他像極了機器人批量生產,把每瓶藥搗弄成一個模樣。

他可以在眾多瓶瓶罐罐裏輕而易舉地拿出自己所需要的,而她每次都要慢慢地查看貼在瓶身上的藥名。久而久之,很容易就發現他這個微小的習慣。

她再睜眼時,段禹曾已經跨進來,離開陰影,一邊朝她走來,一邊風度翩翩地衝她淺笑:“所以現在確認了?確認了些什麼?”

看著他看似溫和,卻恍惚有些遙遠的笑容,戴待心中一酸,反問:“你到底是誰?”

段禹曾身姿凝定,並不回答她的問題:“走吧,我知道你不喜歡這裏,現在帶你上去。”

戴待往後退了一步:“你想幹什麼?”

段禹曾抬臂,一手在她肩上落下狀似嗬護的輕柔,另外一隻手有些粗暴地箍住她的腰:“你應該不想受傷吧?”

見他的目光有意無意地落在她的腹部,戴待下意識地把手護在身前,臉上終於露出警惕之色。

段禹曾的眸底不易察覺地閃過一絲悲涼,隨即拉住她的手臂,半推著她往外走:“不用緊張。隻是帶你去見你現在最想見到的人。”

顧質來了?

戴待的眼圈忍不住泛紅。

“別著急哭。否則等下沒有眼淚為他送終。”

第一次聽到段禹曾這樣的口吻說話,如同陌生人一般。戴待偏頭看了他一眼:“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是誰逼你這樣做的?”

“愚蠢的女人,你還不明白嗎?”段禹曾笑,“沒有人逼我這樣做。從一開始,我的目標就是顧質,就是顧家。”

戴待的牙齒咬住下唇,深深一個唇印:“我不相信。你不是這樣的人。”

“那我該是怎樣的人?”段禹曾問。

戴待眸光閃動:“正直,善良,充滿悲憫之心。”

“承蒙謬讚。看來我這四年在你麵前的偽裝,沒有白費功夫。”段禹曾譏嘲之色滿溢:“所以才說你愚蠢,你又不是第一次看錯人了。”

“禹曾……”

“事到如今,我也不妨讓你死個明白。”段禹曾打斷她,猛地揪住她的頭發,將她扯到他的麵前:“先好好看清楚,我現在的樣子。”

小黑屋出來後,走幾步,就是一道通向上方的石階。光線的陰影打在段禹曾線條堅毅的臉上,一半黑,一半白,籠著一層她不曾在他身上見過的冰冷。

“剛才那屋子,你不是熟悉得很嗎?再蠢的人,也會想到猜到些什麼吧?”段禹曾問。

戴待眼裏氤氳出水汽,一言不發。

“其實我認識你,比你所以為得還要早。你的存在感太強了,總是像小影子一樣出現在顧質身邊,倒是給了我新的想法。一棍子就把顧質打死,不如用情殤慢慢折磨他來得有意思。”

“你們兩個太和諧,這樣一點裂縫都沒有的感情,其實不利於你們往後的長久發展的。老天爺似乎也很替你們著想,所以冒出了戴莎。很好,特別好,顧熹死得又那麼是時候,再稍加利用與你們有過節的杜子騰,天時,地利,人和。你瞧,輕而易舉地,你們之間就出現問題了。所以說,什麼愛情不愛情,再死去活來,都經受不了信任與背叛這一關的考驗。”

段禹曾阻止了戴待試圖掩住耳朵的舉動,用一隻手掌便將她的兩隻手都固定在身後,然後另外一隻手摟著她,強行帶著她繼續走,嘴裏的話也在繼續砸上她的耳膜。

“我早年救過封奇一麵,恰好他和林銀蘭之間有些陳年舊賬未算,便來了榮城幫我,和林銀蘭、戴莎母子達成利益關係。封奇幫她們囚禁你,林銀蘭幫封奇通過戴乃遷的銀行洗黑錢。”

“是啊,是我。真正囚禁你的人,是我。囚禁你的地方,就是我母親的這座宅子。”這句話出來的同時,他們走到了石階的盡頭,段禹曾帶著她跨出了門,呈現在麵前的,是她上一次經由這裏走向車庫去找他的那條走道。而前一秒他們跨出的門,正是那扇她瞥過一眼的上了鎖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