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莎應聲收起桀笑。
“很可惜,差一點,就被你一起拽進萬劫不複的深淵。當然,我也從沒想過當佛,可我還想留著我的命,讓你知道,傷害我兒子的下場!”戴待麵露譏嘲,湊近戴莎,“恭喜,地獄在等你……”
她的聲音冷得仿佛當真來自地獄,戴莎激靈靈打了個寒戰,隨即放聲哈哈大笑,如同瘋癲了一般。
戴待置若罔聞,鬆開她頭發的同時狠狠地一把將她甩倒至地上,心中依然未覺解氣,反倒更加沉重。
常聽人家咬牙說什麼千刀萬剮、碎屍萬段、五馬分屍,然而,隻有自己遇到事的時候才會發現,任何極刑都無法幫助摘離心頭的恨意!
“等等。”顧質幹澀著嗓音喚她,緊緊地將戴待的手包在掌中,悄無聲息,卻極具力量。
戴待靠上顧質的肩,疲倦地闔上眼。
角落裏,段禹曾的身影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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鞭傷出自戴莎已毋庸置疑,但其餘的事情,她都緘默不語。警方推測戴莎應該是和同夥在小顧易的處理上產生了分歧,所以導致了如今的結果。可以想象,如若不是因為這樣,小顧易的傷怕是更重,或許連性命都不能保障。
從這一方麵想,戴待自是相當感謝老天爺的厚待,然而,這並不代表,戴莎的罪行能夠有所減輕。現在的情況是,足夠定罪戴莎,想要再細查,卻是無法。案子到底要就此結案還是要繼續往下查,在於警察,戴待等待的是最後戴莎的處決。
接下來的三天,戴待和顧質基本駐紮醫院。
小顧易在當天晚上就醒來了。
比起身上的鞭痕,更嚴重的是他心理上的創傷,醒來後的他仿佛一下回到了他在康複中心裏最初的模樣,完全將自己與外界隔絕,那些經年久月好不容易得來的進步,悉數不再。這讓戴待的心幾乎沉到海底,更擔心小顧易因此而引發其他的心理問題。
自醫生辦公室談完話回來時,病房門口佇立著一道白衣大褂的身影,戴待怔了一下。
事發之後至今,模糊的印象裏段禹曾一直都在身周,尤其他本就在這家醫院工作,卻是她三天來第一次正式記起他。
“來看小顧易。”段禹曾淡淡道,算是解釋他來這裏的原因。
顧質不允許任何閑雜人等打擾小顧易,包括項陽和王牌的探視都要提前向顧質申請。
戴待猜測,段禹曾大概是特意從護士那了解到顧質今天難得去了公司不在醫院,才挑著時間過來的。
“嗯,”戴待打開門,“進來吧。”
病房裏,小顧易貌似在睡覺,周媽遵照吩咐寸步不離地守在床邊,戴待隨便找了個由頭讓她出了門,然後對段禹曾指了指沙發椅。
段禹曾並未坐下,而是踱步至小顧易的床前,注視著小顧易,良久之後,微微彎腰,像是在近距離地細細打量他的五官。
“長這麼大了……”段禹曾輕聲喟歎了一句。
戴待莫名感覺這句話似乎哪裏有些不對勁,還沒來得及多想,又聽段禹曾緊接著道:“你念叨了他那麼多年,我卻是第一次和他正式見麵。隻是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
經他一提,戴待才記起,確實如此。她初回榮城時,得以順利尋到康複中心,並了解小顧易的病情和治療狀況,全靠段禹曾的幫忙。然而,細細一想,段禹曾確實從未和小顧易打過照麵。
戴待坐到床邊,輕輕撫上小顧易的額頭:“他也該好好和你道謝的。”說著,她抬眸望著段禹曾,微微一笑,“還有,我也一直沒來得及謝你。在天台上,多虧你及時幫我救下了戴莎。”
段禹曾站直身體,眼眸深邃,狀似在等待她的下文。
戴待卻是凝注著小顧易的睡顏,沒再吭聲。
氣氛是一片不忍打破的靜謐。
看著她溫柔的神色,段禹曾隨之沉默。
*
全副心思都在小顧易身上,戴待沒有太多的心情和段禹曾說話,直到周媽重新回來病房,她才發現段禹曾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了。
而周媽的身後倒是還跟著王牌。
“戴莎想見你。”
“她又要搞什麼幺蛾子?”戴待冷哼:“才幾天而已就寂寞了?那就麻煩王警官幫忙在監獄裏給她找點樂子。”
她這話的意味說得顯然過了火,王牌的表情多少有點不自然,頓了頓,解釋道:“她不是寂寞。”
“那要怎樣?”戴待依舊沒好口氣。
王牌肅了肅臉色,如實告知:“早上……浦西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