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如是我聞,愛止於唇 第157章 是恩人(1 / 3)

卷三 如是我聞,愛止於唇 第157章 是恩人

“你怎麼那麼不小心!”前台小姐第一時間氣勢洶洶地衝過去,“這可是許醫生的心頭寶!”

那位護士急得快哭了:“我看它的葉片有點萎縮黯淡,前些天又一直下雨,就想幫許醫生搬出去曬會兒太陽。”

所幸花盆隻是摔裂了縫,前台小姐和護士手忙腳亂地將散出來的土和小石子重新裝回去。待她們重新站起,戴待才看清楚,原來是一盆冰燈玉露。

“冰燈玉露在冬夏兩季的狀態本來就會不太好,萎縮和黯淡都是正常現象,沒有關係的。”

聽完戴待的話,護士小姐臉上露出一絲欣喜:“真的是這樣嗎?”

“嗯。等氣溫再高上去,做好控水工作就好。”戴待微笑地點點頭,看著護士小姐懷中抱著的冰燈玉露在燈光下的明亮模樣,歪了歪腦袋,莫名想起了段禹曾醫院辦公室裏的那一盆。

“嚇死我了!沒事就好!”護士小姐慶幸地拍拍自己的胸口,前台小姐潑冷水地提醒:“可是花盆裂了,你以為以許醫生的敏銳,會發現不了嗎?”

護士小姐因此再度哭喪起臉:“早知道就不搬出來了……”

“你們許醫生很喜歡養植物嗎?”戴待一時好奇。

護士小姐搖搖頭:“不是的,隻是因為這個盆栽是——”前台小姐厲聲打斷護士小姐的多言,隨即對戴待道:“戴小姐,許醫生回來後我會轉告她您的來訪。”

顯然又是在委婉地趕人,戴待無奈,最後瞥一眼那盆冰燈玉露,不再逗留。

小顧易今天去康複中心上課,本來計劃傍晚接他一起回家,現在因為沒有見到許醫生空出了時間,戴待打算提前過去,能夠陪小顧易上一會兒課。等待紅路燈的路口,瞥見人民醫院的標向牌,她心中略一凝思,改變主意,撥通了段禹曾的電話。

她是抱著他可能看不到來電的心理,不想,電話響了不過兩聲就被接起:“戴待。”

“啊,嗯。”戴待略微慌亂,“你……在忙?”

“沒有。”段禹曾問,“怎麼了?”

“我……”戴待斟酌著語言,“你現在方便嗎?我去醫院找你吧,有些話想和你說。”

段禹曾應得很快:“好,我等你。”

隻是一分多鍾的簡單對話而已,卻是前所未有的緊張。雖然打了這通電話,但戴待其實並未想好該怎麼告訴段禹曾她“中途變節”的事情。

這四年,不僅僅是她活在馬不停蹄的奔走中,陪伴在她身邊的段禹曾更是為了她費盡心力。她的放棄,與其說對不起自己曾經的努力,不如說對不起段禹曾為她付出的所有。以及,對不起他對她的那份感情……

路程不遠,人民醫院四個字一下進入視野。戴待下了出租車,一邊往裏走一邊給段禹曾打電話,準備告訴他她到了,抬頭正見門口矗立著段禹曾高大的身形。

他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瞥一眼屏幕後掛斷電話,戴待收起手機走上前:“怎麼下來了?我去你辦公室就可以了。”

“不用去辦公室了,我請了假。”段禹曾晃了晃手裏的車鑰匙:“陪我去個地方。”

“去哪裏?”戴待麵露猶豫,“我待會兒還要——”

“你不是有話和我說?”沒等她說完,段禹曾就接口:“剛好,我也有話和你說。”

大概是早就想好了要走,段禹曾並沒有穿白大褂,卡其色的直筒褲和淺藍色的Polo衫,雙手插在褲袋裏,整個人精鍵精神,臉上的表情略微肅穆。畢竟相處了四年,戴待自是察覺他今天和平日有點不太一樣。而此刻他深邃的星眸凝著她,像是在期待她的答應一般。

躑躅之下,戴待終是點了點頭:“好,那走吧。”

段禹曾的生活方式崇尚簡單,在法國期間,醫院離他所住的公寓不遠,所以他每天堅持自己騎自行車上班,既環保又健身。回到榮城之後,從各個條件來講,騎車上班已經不可能,他便一直開著戴待的那輛車。

車內的擺設,包括抽紙盒的位置,都保持著她的習慣。唯獨不同的是,車內的氣味在所難免地有了變化,不過卻是和她前幾次聞到的竹子清香不一樣。

“桃香?”戴待仔細嗅了嗅,問。

段禹曾偏過頭來很快地掃了她一眼,隨即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在前方:“狗鼻子。”

調侃之語,口吻滿是寵溺,聽得戴待有些不自在,別開臉望向窗外。開闊的高速路,風景和車輛均飛快地掠過,判斷著方向像是要去郊區。

“這是要去哪裏?”戴待又一次問。

段禹曾沒有直接回答她,仍舊賣關子:“等下你就知道了。”

“反正我不值錢,總不至於把我賣了。”戴待開著玩笑,心裏另有思量——如果去郊區,大概就沒法很快回來了。思及此,她掏出手機要給顧質打電話,稍一頓,又改成了編輯短信:有點事,晚點回家。

“在跟顧質報備行蹤?”段禹曾冷不丁問。

戴待手輕輕一抖,循聲看他,沒有錯過他臉上稍縱即逝的一絲自嘲和落寞。見狀,她忽然不敢應這個“嗯”字,沉默片刻,嚐試性開口:“禹曾,我和顧質——”

“先別說話,影響我開車。”段禹曾注視前方,騰出一隻手揉了揉戴待的頭發,“等到了再說吧。”

戴待凝著他線條堅毅的側臉,抿了抿唇:“嗯……”

車內的溫度過於宜人,她向來又容易在坐車時犯困,兩人之後沒再說話,她的眼皮便在安靜中不知不覺地沉重,等到醒來的時候,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天花板上精致的燈盞。

腦袋昏沉得厲害,戴待揉了揉太陽穴,眨眨眼,待看清楚眼前後,霎時一愣。自己已經不在車上,而是身處一個房間。房間裏沒有開燈,窗簾遮得密密實實,光線幽暗,但房內複古的布置,她一點都不陌生——段禹曾的房間,段禹曾在法國的房間。

法國?!

心中驚嚇,戴待猛地坐起來,當即掀起被子,赤腳跳下床,一把拉開窗簾。

淅淅瀝瀝的雨水打在玻璃上,窗戶外的路燈亮堂堂,映照出一個後花園,並非法國那片異國街景。

戴待長籲一口氣,禁不住扯扯嘴角——險些以為回到法國了……

青鬱的綽綽樹影間,有道熟悉的背影若隱若現。確認是段禹曾,她連忙下樓尋他。

陌生的大宅子,裝潢風格和剛剛的房間自成一係,隻是樣式有些老舊,似乎多年未曾更新。地板上鋪著厚厚的地毯,走起路來一點聲音都沒有,偌大的空間隻開著冷色調的壁燈,顯得冷清無比。

所幸宅子內部的設計並不複雜,下樓後很快就找到通往後花園的門,門邊放著一把傘和一雙室外的鞋,倒像是特意為她準備好的一般。

後花園很大,栽種著大量常青的鬆柏,鬆柏下盛開著各種各樣五顏六色的花,被雨水衝刷得有些蔫吧。整個環境清幽靜謐,但也是因為這份清幽靜謐,亦讓人覺得略微詭異。戴待腳步匆匆,迅速沿著僅有的一條青石小道深入,不久就看見段禹曾的背影,在距離他三四米遠處停下步子。

他蹲在一片繁盛的花叢前認真地拔著雜草,雖然套著透明的塑料雨衣,但因為他的體型高大,衣服和頭發依舊被打濕,並且看濕的程度,貌似已經淋了很久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