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李山峰算不上什麼好人,但也算不上什麼惡人。
我這半生啊,就像一個算命先生說的那樣,如雨中浮萍般的浮浮沉沉。
看似什麼都有了,卻也什麼都無,忙忙碌碌,到頭來一場空,如夢一場。
現在我因病在美國的一家醫院治療,治的好就可以繼續苟延殘喘,治不好就小盒一裝,客死他鄉。
但據我觀察,我這病,“懸”。
金黃頭發的女醫生每次來都是眉頭緊蹙,我那跛腳的英語水平就能分辨出個拜的,古德等一類簡單的英語單詞,再多的就聽不懂了,就這水平還是跟隔壁賀老哥學的。
賀老哥是文化人,來美國已經幾十年了,因為肺癌住的院,聽說是一個美國大學的教授,很有文化。
起初賀老哥還能給我翻譯翻譯,但是經過幾輪化療,賀老哥的氣色明顯不如從前,我也不好意思再麻煩他。
因此女醫生說啥,我都是“ok,ok”,“古德、古德”的回應。
每次都搞得她滿臉迷茫,我滿臉鬱悶。
俗話說得好,人之將死,其‘膽’也大,養病期間閑來無事就把我的盜墓經曆寫一寫。
也不用怕警察找上門,說不定警察來的時候我已經死了,順帶還能把我骨灰帶回國,也算落葉歸根吧。
我1980年出生在陝北,是正正經經的80後。
出生那年,父母抱我去村東頭算卦,算卦的說我五行缺土,父母一合計,就給我起了個山峰的名字。
也許是名字帶的土多了,以後就入了盜墓這行當。
在那之後沒多久,父母倆人便去了山西的煤礦打工,後來煤礦發生礦難,父母兩人雙雙殞命。
從此之後,尚在繈褓中的我便與爺爺相依為命。
父母在人世間的唯一遺物是一張泛黃的合照,父親憨厚老實,母親純真自然,除此再無其它。
我對父母的印象很模糊,隻有在看照片的時候才能勾起我淡淡的回憶。
跟著爺爺,生活很苦的,幾乎沒有穿過新衣服,上學之前的褲子都是用爺爺的大褲子找人改的。
補丁一塊摞著一塊,陝北高原上一刮風就漫天灰塵,褲子就很難看出原來的顏色了。
好在不是很缺吃的,吃的差點是差點,但是總歸能吃飽,這和勤勞的爺爺密切相關。
家裏常年養雞,有時候也養羊,我記得還養過一次豬。
有人說人之初,性本善;有人說人之初,性本惡。
要我說這些都是扯淡,人變成什麼樣大多數還是靠環境影響,環境的因素要遠遠大於先天因素。
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人也是一樣的,你生在書香門第,談吐舉止自然帶著書香氣,你生在地痞無賴家,自然打小就是一個小無賴。
我呢,小時候因為沒有父母,加上同齡孩童經常欺負我,就非常的自卑,不願和人走動。我喜歡獨自外出放羊,羊吃飽了會咩咩地叫,不高興地時候會跳起來相互頂架,也會走到哪兒拉到哪兒,如果跟的緊地話熱乎的羊屎還會粘在我的鞋上,但不管怎麼樣都不會像村裏一群小王八蛋那樣說我沒媽。
我見了那群小王八蛋都是繞著走的。
大概是上小學三年級的時候,我帶著爺爺給的一隻母雞去抵學費,家裏沒錢,學費一直都是這樣給的,要麼半袋麥子,要麼半袋玉米,要麼給隻雞,好在老師也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