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黑暗中似乎是迷失了方向,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她能思考身體卻無法動彈分毫,她就像漂浮在洶湧浪潮裏的一艘小舟,能感知到大海的恐怖波濤,卻怎麼也沒辦法影響它分毫。
恐懼嗎,或許有吧。
但她恐懼的是死亡,就像先前一樣,她不想死,因為她還有許多事情沒有完成,她想親手殺了葉良辰,她還想見她父母一麵,讓他們不要傷心。她還想做很多很多,可這一切的前提是她不死,為此她願意付出自己的一切,畢竟活著才會有機會。
當她昏厥前看到的人影欲要收她為徒,其實她也猶豫過,像自己這種靈根被廢修為盡失的人真會有什麼修真門派會收自己為徒嗎?可她的確是沒底氣拒絕,哪怕前方是萬丈深淵,但不跳下去,等待她的就是死亡,所以拜入了那人門下。
就在戚妍殷思考之際,仿佛是感受到什麼,她一個激靈,波濤的大海猛然化作一汪清泉,脆弱的小舟變成巨大的遠洋航船,她睜開了眼。
入目處是間除了床和幾盞點燃的煤燈其他啥都沒有的瓦屋。
頭上的大梁也像是剛剛砍的,她試著動了下四肢,沒有想象中的酸漲感,她試著坐起身,看到了床下擺著一雙女式的長靴,床角處是一套白色的女式常服,她凝眉看向自己胸前的傷口,衣服依舊是那樣破爛,先前的傷口,在她那白皙的胸口處留下一道肉粉色的血痂。
她坐起身,環顧了下四周,屋內就跟她剛剛看到的一樣還是啥也沒有,但屋子看起來很新,散發著一股好聞的泥土氣息。
“醒了?”腦海中突如其來的傳音,令她怔愣了下“醒了就換身衣服出門右轉,見見你未來的師尊兼宗主”
戚妍殷一聲不吭,很聽話的褪去了身上那破舊不堪的衣物,套上了那套在床腳的白色常服,倒也算是合身,她將她那小腳穿進長靴中,幾步打開了房門走了出去,聽話的向邊那條小路走去。
外頭很黑,懷著忐忑的心情,也不知她走了多久,就看到前方有座庭院,亭子被不知道啥玩意照的閃亮,亭子中隻有一人背影一桌跟兩凳子。
桌上擺著許多菜肴,似乎還是溫熱的。
戚妍殷跑了幾步,靠近小亭,然後直接對著韓顏跪了下去“謝師尊救命之恩,師傅在上請受徒兒戚妍殷一拜”說完她就重重對韓顏磕了三下頭。
韓顏什麼也沒說,依舊是拿背對著她。
她對韓顏磕完三個頭後便將腦袋死死壓在地上,沉默。
韓顏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依舊背對著戚妍殷,戚妍殷也沒敢抬頭觀察韓顏。
“你我既是師徒,便不必如此,為師一生行正道,自不會做些什麼醃臢事,徒兒起來罷”還是韓顏率先打破了這僵硬的氣氛。
戚妍殷大大鬆了一口氣,剛剛師尊的那番話徹底打消了她的疑慮,但隨之而來的疑慮便更深了。
自己靈根被掘,筋脈盡廢,成了真正意義上的廢人,她除了還剩點顏值之外,還剩些什麼?況且眼下自己這個師尊也說了不會行醃臢齷齪之事,連自己可能是什麼絕品爐鼎的這一解釋都作了廢,莫非自己身世有大秘密?也不對,她爹是東原中州戚家少族長,她娘是東原李家的嫡出次女,身份不說多顯赫,但若是僅僅想靠這個身份來對抗凝冰宗,那未免也太離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