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骨科大夫的號,大夫檢查得很仔細,開了點藥,叮囑她好好用藥,少用腿。
許知卿有點愁悶,少用腿哪能行,她還得正常上課。
趙晚寒仿佛能讀懂她的心事,拍了拍她的肩膀:“從明天開始,我接送你上下課,放心,不會耽誤你上課的。”
“可是,我現在在學校住。”
趙晚寒想起這件事來,依稀記起她是因為要遠離任平聲才選擇住校。
他穩定自己的笑容,慢慢勸說:“可你現在這個樣子,在學校肯定不方便。”
“沒關係,就是腫了點,不沾水,少運動,過幾天就好了。”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們班的女生寢室似乎是在六樓。”他打量她腫脹成包子的小腿,“你確定你要每天爬好幾次六樓?”
“我……”
“好了,你就聽我的,班主任那邊請假很容易的。”
“什麼嘛,班主任那裏根本不好請假。”
“原來你是擔心這個,我幫你啊。”
許知卿也不知道趙晚寒用的什麼辦法,居然可以經常性曠課,還沒被老師找家長,被學校記過。
徹底檢查完,趙晚寒這才有時間問她,“怎麼傷的?”
“吊燈砸下來,就在我們幾個頭上,任平聲和我離得近,他為了救我將我推開,當時情急,用的力道就有點大。”
想到這裏,不免產生了對比,對她,任平聲選擇的是用力推開,而李酥酥,他選擇的是用身體護住,生怕對方受一點傷。許知卿有了心理準備,倒也沒有太多的難堪,微微殘留的苦澀也被趙晚寒的關心撫平。情愫的消失,正是從特別在意到一般在意再到無所謂這樣一種緩慢的漸變過程。
趙晚寒細細端詳她說話的語氣神態,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畢竟是他救了你,走吧,我也去看看他。”
病房裏,李酥酥正在削蘋果,任平聲已經醒過來,傷口處被紗布包紮好,沁出血跡,他用蒼白的臉認真注視著李酥酥。
“酥酥,謝謝你。”
“沒事,學長,輸點血而已,何況,你是因為救我才受傷的,要謝也是我謝你。”
兩人都默契微笑,實在叫人難以摻和進去。
許知卿敲了敲門,任平聲抬起頭,看見了站在半開著的門口的兩人,從上往下,自然也看見了許知卿腳上纏著的繃帶,以及手臂上的幾個創可貼。
他笑著的臉轉而皺起了眉頭,“你這是怎麼了?”
許知卿沒有說明原委,而是道:“跑太快了,不小心摔的。”她將單子放在櫃子上,並不打算靠近病床,“我交了一部分醫藥費,等下爸爸會過來交剩下的,你在醫院好好休息,我回學校了。”
“你這樣怎麼回去?”
他的語調不自覺染上一點急切。
趙晚寒適時開口:“班長放心,我會送她回去的。”
任平聲喉嚨哽著一口氣,明明想說,你有沒有其他地方受傷?當時情急,才用力推開你的,不要生氣。不能走,你最好留在這裏……可他的嗓子、身子,仿佛都不是自己的,堵在喉嚨口想要製止的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最後在他的沉默中,許知卿默默闔上門,腳步也漸行漸遠。
他揪著床單,劇烈喘氣,李酥酥嚇得趕緊站起來,“你怎麼了,學長?”在李酥酥擔憂的目光中,他逐漸平穩下來,找到了自己正常的呼吸。
“學長,血!你的傷口崩開了!”
他用手往後背而去,果然摸到一手的血。
“學長,情緒不要太激動,有什麼事就跟我說……”
可任平聲自覺根本沒什麼好說的,他到底要什麼,明明李酥酥就在身旁,他如此心慌又是因為什麼,他不明白,也不能細想,因為一旦深入這個念頭,他的頭就開始一陣密密麻麻的痛苦,難以自抑。
公交車剛走,許知卿沒能趕上,高大的樟樹覆蓋了上頭的陽光,帶來了煩躁夏日裏的一絲陰涼。
“你不用陪我等,先走吧。”
“我沒有陪你,剛好也要去學校。”
許知卿一副我怎麼不太相信的表情,他今天上中下午都沒有去學校,怎麼就晚自習要過去了呢?
“今晚有籃球賽,肖成周讓我去助場,比賽時間是晚上,要不要晚自習下課後去看看?”
原來是這樣,她有點猶豫:“媽媽也許會希望我在醫院。”
趙晚寒瞥了她一眼,“任平聲又不是個孩子,不需要你圍著他團團轉,許知卿,你應該多為自己想想,不願意做的事情可以和父母解釋,而不是讓他們以為你的懂事聽話是毫無主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