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嘛,隻要活著,無論如何都還是有希望的。”信義頓了頓,“那對於德川家家主繼承人的事情,你就那麼甘願做那些東西的階下囚麼?”
“有些東西是出生的時候就注定好的,雖然我絕大多數情況下很鄙視那些宿命論的調調,但有些時候就是不得不承認,好像有些東西就是自己無論怎麼做也改變不了的。”繪裏香吃完了,用紙巾擦了擦嘴,然後拿出化妝包對著隨身攜帶的小鏡子補妝,“不過稍微往好處想想,德川山卉我估計還有十幾年才會退休,在那之前,你有足夠的時間想一想自己想要的生活是什麼;我也有足夠的時間戴著鐐銬在這光怪陸離的世界上跳華爾茲,我們可以說是不幸的,但也可以說是幸運的。”
“所以……你對於家主繼承人的看法,從一開始的態度就是‘滿不在乎’嗎?”
“對啊,你不要把那玩意兒看得太重,把它當做一份工作,或者說是你生活中的一部分,就不會一天到晚胡思亂想了,信義你身上的毛病其實很簡單:就是想要普通的生活,卻又固執己見的覺得自己好像和普通人不一樣,正因如此你覺得自己在哪兒都過得不自在。”
“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是我下意識的讓自己沉溺在這種‘不舒服’的感覺中?”信義頓了頓,“我這個人生活裏沒多少愛好,就喜歡看看電視劇、睡睡懶覺、寫寫小說啥的……什麼都改變不了。”
“那你要這麼說的話,我們之間的談話就沒辦法進行下去了。”繪裏香投來一個鄙視的眼神,“我從其他親戚口中聽過關於你喜歡寫小說的愛好,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一直閉門造車,無論如何也寫不出好東西來的,我這是在幫你,你不能老是沉溺在自己的幻想裏,偶爾也需要做一些實際的東西,或者說貼近生活的東西,比如和身邊的人多交流。”
“我現在不就在和‘身邊的人’進行著交流嘛,這點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信義又不假思索的說了句爛話,說完他就後悔了,因為他發現自己剛剛犯了一個大錯,那就是去奢求抽象的人給自己的關愛,而忽視了身邊的人對自己的關愛。
隻有自己親近的人才會想辦法幫助自己走出困境,而陌生人在大多數情況下隻會想著去看你的笑話,把最好的一麵展示給陌生人,而將不好的那一麵留給身邊的人……信義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也有一天會犯這樣的錯誤。或許是因為自己在此之前都缺少朋友或者能說上話的親人,導致他在這方麵的人際交往能力產生了缺失,幸運的是,信義很快就發現了自己的問題,並且及時改正。
“對不起繪裏香……我剛剛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下意識的覺得你不太可能會說出這種關心我情況的話。”
“是麼?在今天之前你以為我是什麼樣的?”
“嗯……單從福島那次我們見麵,我就感覺你是那種……特別難說話的人,而且也不會將自己的喜怒哀樂表露在臉上的類型。”
“這個世界上哪有那種人,不管什麼樣的人都需要有情感宣泄的口。”繪裏香笑了笑,“你就把我那天的舉動當做是一場‘表演’吧,畢竟在那種場合下,德川家成員就是得表現出比川崎家更高傲的態度,再配上一些冷漠當做調味劑,這樣才能鎮壓住那群飛揚跋扈的神經病。”
“這點我得向你學習,我就做不來這些……那天我感覺自己像個白癡。”
“你不需要為了任何事情改變你自己,我之所以會選擇‘表演’是因為那是我的天性,我天性就是如此,而你的天性又是那樣;你可以為了一時的某些目的選擇隱忍,而徹底的改變是不值當的,因為那個時候的你就不是你了,而是……其他的某個人。”繪裏香再說這話的時候,在最後停頓了一下,就好像想起了什麼事情,向來對人的情緒變動十分敏銳的信義,很快就捕捉到了這點。
今天繪裏香給人的感覺不像是個冰冷的大小姐,更像是個高中放課後穿梭在舞廳和KTV的不良係少女……這一係列的舉動似乎也可以窺探到她之前過的是怎樣壓抑的生活。而且從目前對方各種舉動來看,無論是那天在福島,還是在今天,信義都可以完全可以確信繪裏香沒有說假話——她沒有任何這麼做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