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內閣府的數據顯示,日本2010年二、三季度GDP已被中國趕超,而日本全年GDP被中國反超、經濟規模滑落至世界第三已成定局。日本財務省2010上半財年的貿易統計顯示,對華出口和進口分別為6.6萬億日元和6.8萬億日元,增幅高達兩成以上。隨著中國逐漸從世界工廠變為重要市場,日企競相將經營重點轉向中國,希望用中國需求帶動業績走出低迷。與此同時,中國企業也積極開展了對日本企業的參股和並購活動,希望能夠緩解日本奧術師協會和盤古議會之間越來越尖銳的矛盾。
日本奧術師協會新聞放送部 2010年9月11日
管原美夕 FM84.5 午間廣播 ”
——奧能。
奧術師引以為傲的資本,奧術師引以為傲的“超自然法則”。
擁有了奧能,你就能操控世間的一切,打破人類所構築的社會法則:投影奧術可以製造鈔票、獲得財富;念力奧術可以撬開沒有咒文保護的金庫大門;元素奧術可以消滅膽敢侵犯自己的一切之人……所以……奧術師不能沒有奧能,就像是士兵不能失去長槍,作家不能失去筆杆子一樣。
可我卻失去了名曰奇跡的力量……
沒有奇跡的力量,我什麼都不是,我就是一個行屍走肉,唯有奇跡的力量加持……我才是我,我才有活在這個世界上的價值,我才能給給其他人帶來快樂……我才能夠得到他人的注目……沒錯,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一直以來都是……
所以必須不惜一切代價重新獲得奧能,哪怕殺人也好去,搶劫也罷,隻要是……能讓我獲得奧能的辦法,都必須!都必須抓住一切機會!
“大姐姐——”
啊啊啊,我就像是一隻饑渴難耐的餓狼,我想要闖入羊圈,吃掉所有的小綿羊,你問我為什麼要吃掉所有的小綿羊?因為我對奧能的需求是無限的,必須隻有不斷的進食,我才能獲得滿足感……或者說,飽腹感?管他什麼亂七八糟的呢。
——無限的……奧能?
“那個……大姐姐。”
那不就是盤古之力麼?這麼厲害、這麼牛逼的東西為什麼所有人都以訛傳訛認為它就是傳說中的呢?這個東西一定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不然很多東西都無法解釋清楚——這個世界上肯定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在操控著每一個人的人生,有的人負責享受人生,有的人負責背負別人的人生,而好巧不巧的,我就是那個替他人負重前行的倒黴蛋。
我有個一天到晚就會說那些大道理的爹,一個家庭主婦、毫無收入來源隻能仰賴於父親的媽,再加上自己這個被奧能腐蝕了腦子大白癡,我這樣的人生簡直就是糟透了。
——嗚嗚嗚。
可是……擁有奧能真的很爽啊……
你能想象到,那種一個窮光蛋突然中了千萬彩票的感覺麼?我現在就是這樣的感覺,我有了力量,那些看不起我的,欺負我的白癡們都給我好好跪倒在我的腳下吧!我們都是螻蟻,都是小綿羊,都是被我吸食的倒黴蛋!
因為我有奧能!我有這個世界上堪稱為奇跡的力量,我要殺光你們所有人!
一個不剩!
“那個……大姐姐,你不舒服嗎?”
我要!
我要!
我要……幹什麼來著?
2010年9月14日 星期二 陰 東京市 江戶川區 淺草寺附近
“大姐姐,你是不是生病了?你需要藥嗎?需要我叫乘務員過來嗎?”
川崎美步從自己混亂的思緒中驚醒後,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用雙眼觀察周圍有沒有危險,畢竟現在的自己就是個逃犯,日本奧術師協會的逃犯,是一個墮落的“鬼”。她現在乘坐著的是一輛東京單軌電車,這種電車就像是漂浮在城市中間的浮橋一般,能在很高的地方就能夠一覽城市的風景,從這裏看過去的都市是多麼的渺小,她甚至無法想象那間房子是她的家、那座公園的形狀是這樣嗎?她甚至都不知道有這樣的建築物……這裏簡直就像是一個陌生的城市,總覺著自己好像來到了一個非常遙遠的地方——太高的視點,會令人湧現這樣的實際感受。別說什麼遠方了,當事人明明還站在這個城市的一角啊……
高處就是遠方,從距離上看也顯而易見。不過,這裏川崎美步指的應該是意識形態上的,質問敘述者的觀念是對對方的不尊重——就像,眼前這個惹人煩的男孩一樣。
“不……姐姐隻是有一點害怕高的地方罷了,身處高的地方……不知道為什麼,總會有一種……想要跳下去的衝動。”
這個男孩看起來大約十八歲左右,穿著一件白色的校服,校服上寫滿了許多人的名字,看樣子應該是某個高中的畢業生吧,在畢業的時候,同學們會相互在對方的校服身上用記號筆留下自己的名字,似乎是想要借助“留下名字”的方式,來彰顯自己曾經在對方的生活中出現過似的;就好像孫悟空翻了個十萬八千裏的筋鬥,留下了一串“齊天大聖到此一遊”的字跡——可到頭來,真正能留在心中的名字還有多少呢?
許多人總覺得高中時代的友情都是些莫名其妙的友情,因為在日本的高考現狀下,每個人幾乎都得埋頭伏案刻苦讀書,為了考出更高的分數,憑借著這些更高的分數在諸如東京大學、早稻田大學之類的學校去就讀,畢業後能有好工作,能夠賺到很多的錢,在一家公司簽下終身協議,最後結婚生子,老了後目送孩子離開自己——最後住進一個小小的灰盒子中;好像每一個人的人生,在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經被規定好了路線。既然是機械化的、流水線化的教育模式中被規訓出來的人,那在校服上寫名字也頓時變得沒有意義了……
可是這名男生還是去做了這些在川崎美步看來十分難以理解的舉動……搞得好像這種在衣服上留下對方名字的行為能給自己帶來什麼好運似的;美步忽然想起了自己的高中生活,她也曾經……希望有人能夠在自己的校服上,有著別人寫下的名字……
——滾!你這個“死人”,少來和我們說話!
校園本質上就是一個小型社會,有得誌的人,自然也會有失誌的人;好巧不巧的,她就是那個失誌的人,因為家裏涉及日本見不得光的黑社會,同學們排擠她,憎恨他,咒罵她是一個“與邪惡為伍”的“死人”,可是,川崎美步她本人也從未想過自己必須要出生在這樣的家庭啊。如果在生孩子的時候,能夠征求孩子本人的意見,詢問她是否願意降生在這個世界上……她心想大多數人都不會選擇來到這個地獄吧。
學生時代的人不是應該四處玩耍,努力學習的麼?為什麼要像一個成年人一樣勾心鬥角?為什麼必須耍心眼想方設法在這個小型社會活下去?為什麼必須要違背自己的意誌和那些不喜歡的人交朋友?日本的社會出了毛病,但她不知道究竟是出了什麼毛病;就像是一個蹩腳醫生診療患者,隻知道這個患者有病但不知道得了什麼病一樣,到頭來隻能頭痛醫腳,或者幹脆把病人的嘴巴堵住。
一個人不能同時擁有青春和對於青春的感受,這句話或許就是,對川崎美步這樣的人最好的真實寫照。出於對自己無能的憎恨,出於對人生前途的迷茫,出於對這個世界的不滿——她開始發了瘋似的追求那些虛無縹緲,卻又同時能夠給予她心靈上安慰的奇跡之物。
——奧能。
雖然考上了普通的大學,但是她並沒有前往新生報到會,而是在某一個寧靜的夜晚離開了他所熟知的社會與環境;她渴求著力量,渴求著能夠改變現狀的東西,她墮落為了一個“靈魂奧術師”,也就是日本奧術師協會口中的“鬼”,失去夢想之人,失去存在價值之人,危害社會的不安定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