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到二人現在的關係,方欣楠想到自己以後也可能要當月光族了,她對此並沒有什麼在意,反正從出生到現在,她本人也幾乎都沒有關於人生的任何想法——哪怕是到現在,她對自己生活的要求也就是“回到那個小小的紙箱子”裏躲起來,過一下“月光族”的生活不過是進行到下一個階段的顛沛流離罷,正是因為什麼想法都沒有,也因此什麼都不會在意。
就像什麼都不用付出,也因此什麼都不會得到……
不去傷害他人,相對的自己也不會受傷。
什麼也不去奪取,相對的什麼也得不到。
不引起衝突,而隻像融人時間般,將一切化為平均活著,靜靜地過日子。
很平凡而沒有起伏的人生。
“那是你這個江蘇人,我們東北女人都比較直爽——喜歡什麼就買什麼,絕不含糊。”
“什麼江蘇人?我可是連雲港人。”
“啊?有什麼區別麼?”方欣楠不解的問道,“就好比我說我是地球人,然後是亞洲人,緊接著是中國人,然後是黑龍江人……每個說法都沒有問題吧。”
“我們一起住了四年,我難道沒有跟你科普過我們‘江蘇十三太保’的趣事麼?”
方欣楠搖搖頭。
“好吧……這個十三太保其實就是江蘇十三個地市的別稱罷了,就是蘇州、無錫、常州、鎮江、南京、南通、揚州、泰州、鹽城、淮安、宿遷、徐州、連雲港,和其他省份不同,每個地級市好像都有自己的想法……比如咱們用的地鐵卡,每個市用的都是地級市發放的,而不是由省會發放。”張雨綺拿出那張畫著夫子廟的南京地鐵卡展示給對方,“不過實際上,這也不是各自為政,而是說明江蘇每個市都有獨當一麵的實力,也說明江蘇的區域發展較為均衡,無論地級市還是縣域,都十分突出。散是蘇小強,聚是蘇大強,實力強了每個人就都想當一把手,就比如我們連雲港人就一直覺得南京就是個窮地方。”
“這應該算是網絡文化吧。”方欣楠也開始在這間打著的商戶裏挑衣服,但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要買什麼,所以也隻是隨意看看,“網上調侃一下還好,要把這個話題帶到現實中來就不太好了。”
“其實還好,我念大學的時候有個舍友天天拿這件事情說,我也沒什麼意見,幫助她了解江蘇也不是什麼壞事。”不知為何,張雨綺突然開始碎碎念,“不過老實說……我覺得大學裏麵根本就不像高中那樣能交到真的朋友,所有人看起來都是些精致的利己主義者,為了保證自己不被傷害,我也得必須假扮成那樣……這樣一來,大家都變成這副模樣了。”
“你這說的我突然想起來一個社會學實驗。”
“什麼啊?”張雨綺拿起一件連衣裙走到方欣楠身邊,在她身上一晃一晃,像是在為她試衣服。
“嗯……好像是一個科學家給一堆被關起來的猴子做實驗,他在房間裏放了個按鈕,按一下猴子就會被房間裏的滅火係統噴濕;然後他又放進新的猴子,老猴子說按按鈕會被噴濕,新猴子不信邪按了按鈕所有猴子又被噴濕了,所以老猴子就教訓新猴子。緊接著科學家又放進一批新猴子,之前那批新猴子變成了老猴子,他們也開始有學有樣的教訓新猴子——接連著換了這麼幾批猴子後,哪怕科學家關掉了按鈕的電源,也不會有猴子去按按鈕了。‘因為大家都這麼做,所以看起來沒什麼問題’,所以我想這個實驗是想要說明這個道理。”
張雨綺眼珠子瞪得溜圓潤,仿佛自己了解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從以前我就覺得,楠……”
“什麼?”
“你要是念大學的話,你會特別適合社會學。”
“念什麼鬼大學啊,就我現在這個鳥樣,考大專都費勁。”她擺了擺手,“我覺得現在這樣挺好的,我就當個其他人眼裏扶不上牆的爛泥就這麼得過且過也挺好。”
不過,看著張雨綺傻嗬嗬的樣子,其實想這麼多也無所謂,隻要自己能夠安安穩穩的過完一生,所謂當俠客的夢想也可以放棄了。
“楠——你看這個,我其實來這裏是要買這個的。”
“我說——這是什麼啊?”
張雨綺手裏拿著的是一件水手服,方欣楠以前在日本的時候聽過這玩意兒,這種衣服是一種在日本女子中學生所使用的校服款式。水手服最初在日本也隻是海軍士兵的服裝,大約是1872年海軍服製度製定時所導入,當時正值日本明治維新時期,人們都沉溺於富國強兵的思想之中,因此這種帶有軍事涵義的服裝也就正對日本人的胃口。原本日本學生的製服為傳統的和服,也就是所謂的褲裙,不管男女都是穿這種,現今也隻有在大學畢業典禮看的到了。明治末期到大正初期逐漸洋裝化運動後,日本的學校陸陸續續拋棄了傳統的和裝,采用的式樣則是我們現常見的黑色立領製服,這是用真正的海軍軍官的軍裝修改而成的,最早是在1879年由日本貴族學校學習院正式采用,之後就逐漸變成了中學以上學校的正式服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