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二皮匠(1 / 2)

在大多數人眼裏,咱很命苦。

我叫唐果,是個二皮匠,幹的是門邪門的活計。

我和師傅在小村開著一家陰鋪,小村很偏僻,生意就那麼回事,光指望著賣些香燭紙錢那日子沒法過下去,所以我們還會接化冥妝,做法事,看風水、選陰宅之類的事。

為了讓自己過得好些,與死人沾邊的,隻要主家想得出的名堂都屬於我們的業務範圍,給絕戶當孝子孝孫披麻戴孝都是小兒科,我記得最狠的一次,師傅為了得到主家的5000塊酬勞,居然安排我跟一個淹死的女孩結了“冥婚”。

這件事實在是太邪門了我怕閻王爺派手下來索命,當時很抗拒,但師傅眼一瞪道,你一個撿來的野小子,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是多少?胡亂填個生辰八字把事辦了閻王爺也沒這個神通將賬算你頭上。

好像也有道理,我隻得捏著鼻子認了。所以與死人有關的奇奇怪怪的事接觸得多了,咱也是見怪不怪了。

這麼些年下來,接的活計至少有幾百單,從來都是辦得主家挑不出理來,在這個行當也算小有名氣。

自記事起,我便跟著師傅打下手,直到初中畢業輟學後,師傅便開始經常一個人外出攬活,留我在家守著鋪子,師傅不在時,鋪子的事都由我說了算。

陰鋪大多時候無事,咱們這個營生除了有事也基本不會有人上門,據說師傅也是個外來戶,跟小村裏的人基本沒有交往,所以我自小也沒有玩伴,別人嫌我們晦氣,但我樂得在自家的院子看些書還自在些。

於這個世界來說,我們這樣的人可恨又可憐,鄙夷又同情。

但我沒覺得我命苦,我願意在這個行當裏長大然後老去,平平淡淡的入土後給一些人留些神秘的談資更好。

但我怎麼也沒想到,有一天我會被人算計得命運徹底改變。

今天陰鋪接了個白事的活計,師傅不在,雖然我才18歲,但在這方麵早已可以獨當一麵。

主家是隔壁鎮子的富戶羅家,來到羅家時,大宅子正門掛了白燈籠,貼上了白對聯,顯得有些淒然。

我麵色一肅進了宅子,繞了幾繞,來到羅家的正堂。

寬敞的正堂挺熱鬧的,

上首坐著兩人,一頭發胡子花白,滿臉皺眉,雖有淒容,但雙眼有力,是個精明的老頭子。

旁邊坐著的卻是個中年人,身著灰色長衫,留著個醒目的八字胡,麵色倒好,隻是左眼貌似有些長歪了,是個吊眼皮,可惜。

能坐正堂主位的肯定是羅家輩分和地位最高之人,那老頭子想來應該是羅林的爺爺,隻是“吊眼皮”這年紀...

正堂中央擺著副還未封棺的大紅棺材,旁邊的木板上躺著具蓋著白布的屍體。

聽來人隱晦的說死者死得蹊蹺,也不知蹊蹺在哪,隻是現在還未入殮在棺材旁邊“壓床板”真是可憐。

青煙繚繞,棺材一側跪倒一大片人,隱約可見哭泣聲。

咱是個講禮性的,其他先不管,點上清香三支,燒了點紙錢,朝屍體作了作揖後,徑直走到上首朝主位致意道:“還請節哀!”

老頭子麵無表情微微點頭,旁邊的“吊眼皮”打量了我幾眼,臉色微微一變道:“刀疤陳是你什麼人?”

我被盯得有些尷尬和發毛,隻得說道:“我叫唐果,師父出了遠門,但這活我接得下。”

論相貌,我師父比這“吊眼皮”還要周正,壞就壞在臉上有一塊好大的傷疤,跟這“吊眼皮”一樣,可惜。

師父姓陳,認識他的都叫他刀疤陳,自我記事起,師父就帶著我在小村開陰鋪接單,數月前,他突然說有事要離開一段時間,具體多久沒說,隻是讓我好好守著鋪子,凡事自己做主便是。

我雖然有些不滿,但師父態度堅決,我又是他一手養大的,怎麼的都得聽他話,把陰鋪經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