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葉它在十月的季節裏,它有十月晚霞的顏色,它跟著十月的風流浪。
聶江抬頭才發覺楓葉開始變黃了,原來已經到了秋天了啊。
“哎,聶江,我媽來接我了,我先走啦!拜拜!”王蕾衝聶江擺了擺手,立刻上了車。
“哦,好……拜拜。”聶江這才反應過來,緩緩揮了揮手,跟王蕾再見。
夕陽下她又獨自沿路走著,看校門口的楓葉被風吹落,嘩啦啦啦地碰撞著彼此飄了一地,又順著風的方向滾向遠方。看著同學們都結伴吵吵鬧鬧地去小賣鋪買東西,自己一個人走著,也不知道該作何心情,沒有悲傷,也沒有快樂,她並不是沒有朋友,但放學的時候就是總覺得不知道該因為什麼而開心。
“小江!在這!”
我看到媽媽立刻奔過去,這次難得的媽媽來接我。我本來想問媽媽今天下班怎麼這麼早,但是跑過去卻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媽,你額頭咋爛了?”我沒問出原本想問的。
“……”風聲和雜亂的車鳴聲蓋過了這句話,我沒有聽清媽媽說了什麼,隻聽到後半句“等會回到家裏可能會有點亂。”
“哦…”還以為是大掃除什麼的磕到了,我就沒再多問。
直到媽媽開門之前,我都是開心的。可是開門之後她有那麼一瞬間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各種季節的衣服扔了滿客廳,茶幾上、玄關上、沙發上、自己的滑板車上……別說沒有下腳的地方了,手扶的地方都沒留。爸爸就那麼坐在沙發上,沒有看電視,沒有看手機,滿眼通紅地就那麼盯著我。
氣氛低到了極點,我也察覺到了——他們是不是又吵架了?我就那麼站在門口,也不知道該不該進去,也不知道這種情況怎麼進去…也許時間隻過了幾秒鍾,但是我覺得好漫長,好漫長……
媽媽歎了一口氣,說“進去吧。”就推著我,直接踩著衣服過去了。
我已經忘了爸爸到底說了些什麼,隻記得他的意思是讓媽媽走,永遠不要再回來,讓她帶著自己的東西滾。那個時候我才發現,滿地的衣服原來都是媽媽的。
也不記得後來又吵了什麼,就打起來了,爸爸按著媽媽的頭往床上撞,後來又往牆上撞。媽媽當然打不過了,她隻一個勁地說,不要在孩子麵前打,不要在孩子麵前打!不過那也無濟於事,我就在旁邊拉著上幼兒園的弟弟,就那麼看著,什麼也沒做,竟然什麼也沒做。
就那麼眼睜睜看著他扯著她的頭發,從臥室拖拖出門,拖過長長的昏暗走廊,聽到他把她拖進電梯裏……
也不記得了,不記得下午打完的兩個人怎麼又並排坐在一個沙發上質問我:“你臉上怎麼回事!?”
“被同桌朱昌祥挖了。”
“他為什麼挖你?”
“老師問看熊出沒還是喜羊羊,我說喜羊羊,他說熊出沒,就挖我。”
“你怎麼這麼窩囊廢!別人打你你不會還手嗎?!”
後來好像是同桌他媽花了一點錢,買了點藥,又道了歉就結束了。不過可笑的是,我回到教室的時候,朱昌祥居然問我“你沒讓我媽花錢吧?她身上就剩一百塊了!”
錢是花了,但我的疤要留一輩子。
婚是離了,我和媽媽心裏的疤,也還是要留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