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稻田裏的稻穀熟了,水江村的佃戶們開始收割稻穀,他們必須在霜降前收割完畢,並將七成的稻穀交給周大善人。

霜降之前,江薑、孟氏、江啟和江枝,想去水江村看看,看看曾經欺淩他們一家,並害死他們的相公(爹爹)的族人,如今是什麼樣的境況。

孔衡理解江薑的心情,為她備好馬車,並挑選出十幾個身懷武藝的護衛,包括單芷琪,一起去了水江村。

下午,水江村的佃戶們,這些佃戶中有不少是江氏族人,他們都看見江薑等人,在眾多護衛的簇擁下,浩浩蕩蕩地來到水江村。

他們看見裏長和周大善人都出來迎接。

裏長和江啟熱情地聊著。

而周大善人則拿出賬冊交給江薑查看。他們聽見周大善人稱江薑為“二少夫人”,江薑則稱周大善人為“周掌櫃”。

他們滿臉的不可思議。

佃戶之一馮良星,瞪圓了眼望著周掌櫃,食指指著江薑道:“按手印的時候,我看得真真切切,買主確實是你的名字。怎麼如今變成她。”

周掌櫃淡淡地道:“買主確實是我,但我的死契在孔府,我名下的地,當然也屬於孔府。再說,背後出銀子給你們施粥發饅頭,高出市場價一成買你們的地的人,一直都是二少爺。不賣地,你們熬不過去的,賣給二少爺,一點兒沒虧著你們。”

周掌櫃說的是事實,佃戶們無話可說。

曾經的江氏族長,顫魏魏站起來,聲音憤怒而悲傷:“這麼說,讓江關欠下巨額賭債,逼他摔死在懸崖。以及讓我兒成為擔保人,逼我賣掉房屋田產替我兒還債,都是你們在背後操縱的?”

江薑大大方方地承認:“族長,你不會不知道,是江關害死我爹的吧?我們隻是以牙還牙。江關害死我爹,我們便要他和我爹一樣摔死在山腳下。你和羅婆子逼迫我們賣掉房產田地,把我們逐出宗族,我們也要讓你們嚐嚐這種滋味。”

江啟清冷的聲音響起:“族長,我爹的牌位,還隻是在堂屋裏供著呢。”

族長囁嚅著回答:“你若是想把他的牌位放祠堂供奉,隨時都可以的。”

江啟不屑地冷笑。江氏這一族連族長都已經成為佃戶,已經徹底衰敗,他才不屑將爹的牌位放回來。他將來要考舉人、進士,要自立一宗。

頓了頓,江薑大聲對圍觀的佃戶道:“你們放心,我們恩怨分明,不會傷及無辜。江關雖然害死我爹,但他的妻女是無辜的,羅婆子把她們母女賣掉,如今她們在我府裏做事,三餐管飽,至少比在羅婆子手裏受折磨強。”

聽到這話,佃戶們原本驚愕的表情逐漸平靜下來。對他們來說,雇主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不剝削他們。

有些佃戶附和著江薑說的話,一開始是稀稀拉拉的掌聲,漸漸地,掌聲越來越大。

族長起身慢慢離去,他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嘴裏喃喃地道:“報應啊,報應……”

往日囂張跋扈的羅婆子,此刻在人群中畏縮著肩膀,埋著頭,一句話都不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