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悟不理他。
吳三貴莊重道:“白大人你一定要告訴我,好讓我知道錯在哪兒,下次好改!”
白悟歎息一聲:“三貴呀,你要學的東西很多,一時半會很難有太多的改變,我帶你出來本意是想讓你見見世麵,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多聽多看多思,不該插話的時候把嘴給我閉上。”
“這些我都聽你的,可你還沒說我到底哪兒錯了?”
白悟見他態度真誠,大有不依不饒之勢,便耐心說道:“你幫我詢價沒錯,可場合不對,席間那麼多人,還有一個趙國來的商人,他也是奔著杏花液來的,即便陶老板想給我一個底價,也不會當著他的麵說,所以,你問了也是白問。”
吳三貴似懂非懂。
白悟語重心長道:“三貴,我知道你有一顆上進的心,不過凡事都要循序漸進,切不可操之過急!”
吳三貴鄭重點頭。
轉身剛想離去,忽然想起一事:“白大人,我來晉陽的事張木匠和李荷花都知道的,他們求我幫他倆分別捎個信報個平安,白大人能否給我半天時間讓我回一趟張家裏,再說我也想回家拿一些衣物,此外,荷花和張木匠也說了,如果方便的話給他們也捎一些衣服過去,畢竟在雍城什麼都貴!”
一句話勾起白悟不堪的回憶,他的腦中馬上浮現出那個讓他心驚肉跳的夜晚。
多少個寂寂長夜,白悟總會夢到那次噩夢般的境遇,然後很快驚醒,醒來後,每次都是一身冷汗。
刹那間,白悟做了一個決定。
他要再回張家裏,直麵過去,以徹底消除埋藏在心底的那份恐懼。
“通知一下齊百將,我們這就去一趟張家裏!”
吳三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忙不迭道:“白大人也去張家裏?”
“是的,我要再次會會張家老族長!”
吳三貴樂顛顛地跑了出去。
夕陽西斜,白磨鎮的張家裏村頭。
兩匹高頭大馬一前一後,馬上端坐著兩位一身鎧甲的武將,在兩匹馬的中間,是兩架豪華的馬車。
村首的那顆粗碩的銀杏樹似乎愈加鬱鬱蔥蔥,樹葉如蓋,十來個垂髫小兒正在樹下戲耍。
通往村內的小路太過狹窄,馬車隻能到此為止,吳三貴第一個跳下馬車,飛奔來到白悟的車後,抽出小木凳放在地上,小心翼翼扶著白悟下車。
幾個眼尖的小孩已認出吳三貴,興奮地齊聲歡呼:“吳賴子回來了,吳賴子回來了!”
邊喊便一窩蜂湧上前來。
他們這輩子還沒見過馬車,每個孩童的臉上充滿了好奇,團團圍著馬車發出嘖嘖的聲音。
白悟傲然走出馬車,先是抬頭看了一眼濃密的銀杏樹,不自覺就想起某一天黃昏時刻曾躲在這棵樹上的葉子裏,苦等夕陽的落山,好去和李荷花私會。
接著,他把目光掠向不遠處。
那是一塊很大的空地,是張家裏的曬穀場。
他的目光觸及到一顆手臂粗細的小樹。
他曾被綁在那棵樹上,隻穿著一條短褲,那個季節天氣很冷,他記得一整個晚上他的渾身都在瑟瑟發抖。
往事不堪回首,曆曆在目,白悟很是感歎。
收回目光,白悟撣了撣身上的綠色官袍,和藹地看向身前的一眾孩童。
雙方目光剛一相撞,其中一個半人高的小孩驀然驚呼起來:“小偷,他就是那個小偷!”
話一說完,撒腿就跑!
餘下的小孩立即狼奔豕突,唯恐落在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