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嫪毐已大汗淋淋,顫聲說道:“白弟分析精辟深刻,你快說說,我嫪毐會不會已被吾王盯上了?”

嫪毐問話一結束,所有人的目光立即聚焦在白悟的身上。

這個時候,不僅是處於當局者的嫪毐,就連置身度外的衛尉竭和內史肆都被白悟的這一番言語驚住了,每個人都是越琢磨越覺得有道理,臉上紛紛湧上濃濃的敬佩之情。

白悟又不慌不忙自斟自飲一杯藥酒。

三倍藥酒下肚,他的聲音愈發抑揚頓挫起來:

“盯上自所難免,不過嫪大哥時下最迫切要做的,就是擇清自己,趕緊從那片泥潭中解脫出來,我承認,能成為太後的枕邊人,最大的好處便是青雲直上,除了嫪大哥,我白悟也是受益者,這是多少人奮鬥多少年都求不來的,這不,數月前我白悟還隻是個士伍(在秦國特指沒有爵位的平頭百姓),可誰會想到短短仨月不到,我白悟成了白大人,還是個高居十一級爵位的右庶長,更是享有了朝廷二品官員才有的薪俸,這些不正是拜那位貌美如花的太後所賜?

可人不要貪得無厭,見好就收才能潛身遠禍,諸位以為如何?”

衛尉竭和內史肆連連點頭。

白悟把視線掠向嫪毐,卻見他臉色陰晴不定。

“嫪大哥,你的白弟說得有道理嗎?”

“道理是大有道理,可……”

嫪毐忽然沮喪起來,繼而一臉悲戚。

“可什麼?”

“可……可我嫪毐如何才能擇清啊!”

“哦?嫪大哥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我……我……”嫪毐咬了咬牙,似是下了決心,“我……我與那趙姬已育有兩子!”

“啊!”眾人聞言皆大驚失色。

“嫪大人的口風好緊,這些我都不知……”衛尉竭轉頭問內史肆,“肆大人知曉嗎?”

內史肆搖頭。

嫪毐哭喪著臉:“太後反複交待不讓我說,就連見孩子一麵,她也堅決不允。”

內史肆問:“你說你有兩個孩子,現在何處?”

“或許不在雍城宮內,至於寄養何處我也不知道,我試著問過少監尹,他也支支吾吾,從不實言相告,定是受了太後的叮囑。”

白悟對嫪毐和太後育有兩子之事倒是不甚清楚,驚詫之餘,繼續語出驚人:“就憑這一點,嫪大哥難道就沒危機感?”

“白弟此話怎講?”嫪毐又緊張起來。

“太後不想讓嫪大哥認子,自然是不想承認你是孩子的父親,她將此事包裹起來,最大的忌諱是不想讓當今王上知道,更不想讓吾王知道他有兩個同母異父的弟弟,而這樣做的唯一原因,是害怕王上震怒。”

嫪毐陷入沉思,好半天才恭恭敬敬問白悟:“白弟,如今的你是達者,看任何事有如洞若觀火,你給我支支招,我該怎麼辦?”

白悟微微一笑,沉吟說道:“時下正是良機,既然這把火已燒到我的身上,你姑且先看著,無需太過多慮,再說,你我皆兄弟,我白悟斷然不會把你置身於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