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聲輕鳴,春雨淅瀝,蒙蒙灑灑。
這場雨已經下了一月有餘,現在看上去,似乎依舊沒有要停止的跡象。
天空陰霾暗淡,一片灰黑的背景之下,透著沉重而又無聲的壓抑,似乎有人扣翻了硯台,將墨水盡數渲染在了宣紙上,讓墨浸滿了蒼穹,暈染出了雲層。
雷聲繼續隱隱低吼,似乎一隻受傷的野獸,在這天地之間遊蕩。
大地朦朧可見,一段段殘垣斷壁橫貫山野,在昏暗的雨水裏顯得尤其沉默,毫無生氣可言。
千百年前,這座城也曾是繁華似錦人聲鼎沸,但如今,隻剩下一片蕭瑟,破敗不堪。
不遠處,一堵矮牆下,一株小樹苗迎著春雨破土而出,幼嫩的枝葉沐浴在細雨之中,盡情伸展著身軀,似乎正在迎接這久違的甘霖。
在小樹苗的旁邊,一隻慘白的人手為它擋住了地上的涓涓流水,使得它不會被地上彙聚的雨水衝垮。
那是一個男人的手,一個剛剛死去的男人的手。
男人全身赤裸,麵色蒼白,胸口之上一個手指大的空洞貫穿了心髒,血液此刻已經流盡,將男人身下的土地浸染的緋紅。
男人那已經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呆滯的望著前方錯亂的石塊。
那裏,趴著一道身影。
這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滿臉血汙,身著一件寬鬆肥大,極其不合身的灰袍,趴在石塊之內,一動不動。
少年匍匐在地眯著眼睛,雨水自上而下襲遍全身,並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融進還未愈合的傷口裏,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那男人的方向。
咻兒!!!咻兒!!!
一聲鷹唳,破空而出,驚空遏雲!
抬眼望去,一隻體型碩大的鳥型妖獸,在空中盤旋數周,在確認沒有危險之後,便俯衝落在了男人身旁。
那妖獸目光猩紅,滿嘴獠牙,一雙鋒利如鉤的爪子,將小樹苗踐踏的粉碎。
似乎在這個世界,希望與未來就不應該存在。
這是一隻赤目紅雕,一種喜愛腐食的妖獸,被血腥味吸引而來。
赤目紅雕圍繞著男人的屍體繞了幾圈,之後便用它那鋒利的腳爪,將屍體開膛破肚,大快朵頤。
這赤目紅雕每吃幾口便會抬起脖子四處觀望,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都會讓他瞬間騰空。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心如止水,耐心的等待機會。
良久之後,機會到來,貪婪的妖獸終於將它的頭,完全沒入男人的腹腔內。
瞬間,少年目光凜冽,身前那張悄然拉緊的弓箭,就在此刻放出!
寒光乍破水漿迸!
一支離弦的箭矢從少年藏身的石塊之中射出!
當那赤目紅雕感知到了箭矢的破空之聲,還沒來得及將頭從屍體中拔出,鋒利的箭簇就已經沒入它的身軀之內!
吼!!!吼!!!
妖獸中箭,一陣慘烈的哀鳴!
再看那少年,隨著箭矢射出,他的身體從石塊之中急速衝出,直奔赤目紅雕!
此刻,少年手中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把斷刀,斷刀雖短,但是閃爍著銳利的寒光!
或許是殺機的感知,赤目紅雕自知此刻危矣,撲打著翅膀準備離開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