撥開人群，我們一行三人走到中庭。
隻見表演未曾開鑼，台下卻已蔓延開滿堂喝彩。令我大為震撼的是，這裏不像個體麵的官家宴請，倒像是個不堪入目的秦樓楚館。歌妓歌唱侑酒，舞妓姿態曼妙，一旁的所謂官家大人，皆是滿麵通紅，嘴裏念著陣陣酸文，令我眉頭緊皺，遠遠躲避。
“姐姐，你不舒服嗎？”
“嗯，太不舒服了。這不是官宴？怎麼會請妓女來此。”
“飲酒、調情、嬉戲、對詩，情誌高處自然迸發靈感，這不是大家眼裏，絕妙詞句誕生的不二法門嘛。”
張妹妹眼裏流過一絲憂傷，但短短一瞬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喲，這是哪位美女？小臉真細嫩，快陪爺來喝兩杯吧。”
一個醉醺醺的男人，突然爬上張妹妹的肩頭，我本就憋著股怒氣，此時剛好爆發，一巴掌狠狠賞在了他的臉上。
“臭婊子！你誰啊，敢打我！知不知道我伸手就能弄死你！”
“我管你是誰？我就看你臉皮夠厚，該打！”
我正欲再打第二下，手腕突然被人鉗住。
“知道知道，誰還能不知道你潘公子。不過這幾位妹妹是我貴客，你賣玄靈姐姐個麵子，別計較啦。”
突然，背後傳來熟悉的陳氏寒暄。我張嘴想要解釋，卻被她瞪了一眼，示意別說話。
那男人眯起眼睛，趴到陳玄靈的胸口，仔細端磨了一陣子，轉頭哼哧一聲。
“哼，掃興。”
之後便搖頭晃腦，轉身走向另一群女子中去。
“阿姐，你怎麼出來了？我……”
“這是恭王府的潘大少爺，你可得罪不起。怎麼來的這麼晚，讓我和王爺好等。”
“原來是個少爺，謝謝姐姐解圍，我們路上因為些小事耽擱了。”
“這賓客都坐了滿席了，也不見大舞伎前來現身。今日可是有不少慕名而來的老爺，想一睹真容呢，快跟我進來。”
“姐姐，你是讓我去陪他們喝酒嗎？”
“怎麼，你今天不方便？”
陳玄靈見我臉色陰沉，拉低了聲音。
“我喝了酒會影響獻藝，還望姐姐多多替我轉圜。”
“嗨，原來是這樣 ，那等獻完舞再來共飲。”
“我，不是那個意思……酒能不能不……”
“哎呀不打緊不打緊，有王爺在，肯定讓你和那些個大人，挨個對飲。”
她抬起手，揮向遠處正紅朱漆大門，黑色金絲楠木匾高懸之下的通明之地。隻見幾位高挑之人，朱冠壓頂，冰絲藍綢暗紋作繡，腰間懸掛羊脂白玉，此刻正以詩佐茶，相談甚歡。
與身後情景相較，那處顯然多了些單調，卻叫我少了些抗拒。
“姐姐，他們可是飲的茶水？”
“嗯，我家王爺有要務在身，所以他們便都以茶代酒，避免誤了正事。”
“這樣好！我也以茶代酒吧！”
我突然有種得救的感覺，心裏對陳玄靈的夫君起了一股感激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