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盛建元二十八年,興武帝暴斃於寵妃臥榻,朝野震驚,罵聲漫天。
由於妃嬪眾多,興武帝的子嗣自然也枝繁葉茂,可他薨得突然,最後竟連半句繼位之言都未來得及留下。
於是乎,先帝屍骨未寒宮中就上演了一場七子奪嫡的權伐大戲。
三個月後,參戰的適齡皇子最終以五死兩傷的戰果,結束了這場慘烈的奪位大戰。
而自幼被養在佛堂的已故淑懿皇後的嫡幼子司馬玄燁,最後在一眾朝臣的唏噓喟歎中候補繼位,尊明豐帝,改元太初。
太初元年,新帝下旨,為先帝先後守孝三年。
未及弱冠的明豐帝就這樣在奪嫡大戰後的波譎雲詭中親政,轉眼便是兩年。
眼看著孝期將近,群臣上書請求新帝廣納美人、充盈後宮,帝允之。
不到月餘時間,他的後宮便人滿為患。
然而,就在此時禦史中丞吳淮庸亦帶頭勸諫皇帝選秀立後,望早日誕下儲君以固社稷。
剛繼位就過上了終日與朝臣和後妃們鬥智鬥勇的憋屈日子,少年帝王無比頭疼。
直到太初六年的秋闈。
今年的秋寒來得格外的早,秋闈剛過便下起了一場淅淅瀝瀝的寒雨。
酉時末,一從七品主簿沈家後宅。
沈青鳶還未睜開眼,便被焦急的哭聲驚醒。
“小姐不好了,大少爺快被人打死了!”
聽到大哥被打,沈青鳶猛地從臥榻上彈坐了起來。
丫鬟綠嫵正帶著一身寒氣衝進屋,從她身後低矮的窗沿望去,天色陰沉得厲害,空中的細雨也逐漸壯如珠簾。
一見小姐醒了,綠嫵禮數都顧不上了,上前抓起她的手就哭道:“小姐,大少爺被人跘了腳沒能參加秋試,正喝了酒在百悅樓大鬧,門房來報叫我們趕緊拿錢去贖人,否則就要......”
沈青鳶隻覺眼前的人言情景都過於熟悉,她腦子還有些迷糊:“綠嫵,眼下是何時?”
綠嫵被她問得有些懵:“剛過酉時啊,小姐?夫人回太師府赴宴還沒回來。”
“聽說百悅樓的人最是勢利,他們隻認錢不認人,管家跟著夫人還未回府......可怎麼辦呀?”
見她怔愣綠嫵急得直跺腳,想起小姐的身子不由哀怨地抬眸望了望天,恨不能立刻喝停這該死的大雨。
床上的沈青鳶卻是心裏一驚,滿臉都是不可置信。
大哥醉酒鬧事、姚氏回娘家這是太初六年秋闈那日的情景,綠嫵怎麼說......
不對,綠嫵......這是在沈府。
明白了,她居然回到了太初六年!
不是她被灌墮胎藥的太初十年,也不是她被送入衛國後宮當細作的太初八年,更不是她被姚氏賣給胡人的太初七年!
上蒼真是待她不薄,知道她心有不甘居然真給了她一次重生的機會。
她竟回到了和哥哥們被姚氏毀滅之前。
天可憐見,她終於有機會報仇雪恨了!
沈青鳶壓抑著激蕩的心情,飛速翻身下榻:“快,牽我的霓虹和雨披來,我要去救大哥。”
她父親沈從煥在太仆寺養馬,霓虹是她及笄那日送來的生辰賀禮,據說是匹難得一見的千裏良駒,正好能派上用場。
“小姐......”綠嫵止住哭聲,愣愣地看著她迅猛的動作,不明白自家小姐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