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照片裏的那個男人,是我哥,對嗎?”

陳見言聲音越來越啞,原本清澈的聲線在這一刻顯得無比脆弱,仿佛一觸便碎。

我不答,他也終於沒再問。

他自始至終什麼也知道,卻又什麼都不知道。

不知道也好。

這樣,我居然心裏會好受一些。

午夜夢回那些肮髒的記憶,每時每刻都在折磨我,我不想這世上多一個被這些折磨的可憐人。

陳見言沉默著從背後抱住我,下巴擱在我肩頭,我們還未分開,就著這樣的動作,我心裏的悲傷卻更加猛烈。

“結束了就放我走。”

我彎腰從地上拾起衣服,身上軟痛得緊,適應黑暗的眼睛可以模糊地辨認被扯落地麵的內衣內褲,上麵被踩了好幾個灰鞋印。我沒有猶豫,直接就著粘膩的身體套上裙子就拉開了門。

門被一道大力猛地關上,他的拳頭砸在鐵門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我冷冷地回眸看他,“怎麼?二少爺還沒滿意嗎?”強裝出笑容,我朝著他邁出一步,重新拉開他褲襠的拉鏈,“好啊,那繼續?反正你和你哥長得也沒差多少,懷了孩子也都是你們陳家的……”

他怔了下,才猛地推開我的手,“蘇靜!”

盛怒之下,他的力道大得出奇。

我的後背砸在門把手上,疼得我直冒冷汗。

“蘇靜,”他的神情一下子變得好疲憊,“許蕊被……是你做的嗎?”

我有些恍惚。

如果我沒記錯,當時我及時製止了。

說起來,她把我賣去緬北的時候,可沒這麼心慈手軟。

“是有怎麼樣?”後背是鐵門,他的手臂又阻攔了我所有去路,我隻能直直地盯著他說:“不是又怎麼樣?”

“你變了。”他沉默了半天,終於說了這樣一句話。“許蕊喜歡陳見淮,所以你毀了她,對嗎?”

我冷笑,“陳見言,你信許蕊,就不要來問我,來問我,就不要自顧自地給我下結結論。”

他看我。

“我也覺得我應該信你,可我突然發現,我好像並沒有看清過你。”他是這樣說的。

我也這樣平靜地聽了。

四周安靜得可怕,我卻好像聽見了一陣耳鳴,像雷一排排炸開。

“陳見言,你應該最清楚。”我的聲音在發抖,卻還是固執地抬頭與他對視,“我的喜歡光明正大。”

十七中的天台上,有盛大的煙火,有我手放在臉頰邊大喊出的“我喜歡你”,有我肆意橫行對陳見言的表白。

在我十七歲時,我真摯地愛過你。

“我就是清楚!”他突然大叫,默了幾秒後,聲音又黯淡下去,“我們說好的呢?”

“我們說好的。”他說。

“可你現在愛的是我哥。”他笑。

一片沉默中,鐵門傳來一陣“咚咚”聲,“有人嗎?開開門。”

我下意識地縮成一團,恐懼爬上心頭。

陳見言被我的舉動嚇住,“你怎麼了?”

我的身體開始發冷,記憶深處有些東西在發酵,“沒、沒事。”

門把手轉了兩圈沒轉開門,敲門聲又乓乓地響起。

“電梯壞了,你們還堵門幹什麼?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嗎?”

女生的聲音很熟悉。

我額頭冷汗直冒,勉強撐著身體站起來,手掌盡力穩住門把手。

眼見門紋絲未動,那女生踹了兩腳門就揚長而去,臨走還罵了句,“沒素質!”

陳見言癟癟嘴。

我收整好自己,朝著陳見言後退一步,拉開距離後,我告訴他,“年少無知,都不算數。”

他急得朝我邁開步子,“什麼叫不算數?發生過的都算數!”

我被他的話喊得一怔。

發生過的都算數。

都算數啊。

就在這時,門“吱呀”一聲,開了。